第19章[第2页/共4页]
“家雀也往身上落粪,介个年初是啥年初。”
有二伯不晓得闻声了这个与否,但孩子们觉得他是闻声了的。
这类时候,他就骂我:
另有,有二伯不吃羊肉。
有二伯走在院子里,天空飞着的麻雀或是燕子若落了一点粪在他的身上,他就停下脚来,站在那边不走了。
“毛子在街上跑来跑去,那大马蹄子跑得呱呱地响。我副本身煮面条吃呢,毛子就来敲大门来了,在外边喊着:‘里边有人没有?’如有人快点把门翻开,不翻开毛子就要拿刀把门劈开的。劈开门出去,那就没有好,非杀不成……”
“不对,我不信赖……”
有二伯穿的是大半截子的衣裳,不是长衫,也不是短衫,而是齐到膝头那么长的衣裳。那衣裳是鱼蓝色竹布的,带着四方大尖托领,宽衣大袖,怀前带着大麻铜钮子。
但是过了不久,他们两个又还是地好了起来。又是:
他的乳名叫有子,他已经六十多岁了,还叫着乳名。祖父叫他:“有子做这个。”“有子做阿谁。”
“下回你往那穿鞋穿袜的脚上去碰呵。”
“走黑路怕啥的,没有愧苦衷,不怕鬼叫门。”
“介小我狼心狗肺。”
他说:
“没心肝的,远的去着罢!不怕,是人另有不怕的……”
使我不得不站得远一点,我说:
因而他和老厨子骂了起来,他骂他一句,他骂他两句。越骂声音越大。偶然他们两个也就打了起来。
“有二爷的烟荷包疙瘩……”
但是那雀子很敏捷地落了粪以后,早已飞得无影无踪了,因而他就骂着他头顶上那块蓝瓦瓦的天空。
我说:
“有二爷,你的蝇甩子掉了毛啦。”
“你这孩子,远点去吧……”
“有二爷,兔儿爷。”
“有二爷,天下雨啦……”
他这话说完了,那砖头也就啪嗒地落到了地上。本来他没有抛很多远,那砖头又落到本来的处所。
我一问他:
有二伯的行李,是零琐细碎的,一掀动他的被子就从被角往外流着棉花,一掀动他的褥子,那所铺着的毡片,就一片一片地仿佛活动舆图似的一省一省地盘据开了。
如有人问他的蝇甩子是马鬃的还是马尾的?他就说:
“线是细的么,你哪能瞥见,就是谁也看不见的。”
有二伯没有必然的住处,明天住在那咔咔响着房架子的粉房里,明天住在养猪的那家的小猪倌的炕梢上,后天或许就和那后磨房里的冯歪嘴子一条炕睡上了。归正他是甚么处统统空他就在甚么处所睡。
但是他走不了多远,那些孩子们就在后边又吵起来了,甚么:
“你二伯不吃这个,你们拿去吃吧!”
“贫民不观天象。狗咬耗子,猫看家,多管闲事。”
“有二爷的烟袋锅子……”
有二伯的脾气真古怪,他很喜好和天空的雀子说话,他很喜好和大黄狗谈天。他一和人在一起,他就一句话没有了,就是有话也是很古怪的,令人听了常常不得方法。
我就问祖父:
他说:
我说:
以是有二伯一走在街上,都不知他是哪个朝代的人。
“怕甚么?”
老厨子叫他有二爷。
“大昴星是灶王爷的灯笼吗?”
到厥后连大昴星是灶王爷的灯笼这回事,我也颠覆了。我问祖父大昴星到底是个甚么?
“有二爷阿谁。”
有东西,你若不给他吃,他就骂。若给他奉上去,他就说:
祖父叫他“有子”,他不活力,他说:
有二伯常常说,跑毛子的时候(日俄战时)他如何如何地胆小。全城都跑空了,我们家也跑空了。那毛子拿着大马刀在街上跑来跑去,骑在马身上,那真是杀人无数。见了关着大门的就敲,敲开了,抓着人就杀。有二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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