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页/共4页]
祖母一死,家里持续着来了很多亲戚。有的拿着香、纸,到灵前哭了一阵就归去了,有的就带着大包小包的来了就住下了。
祖父把那小猪抱到家里,用黄泥裹起来,放在灶坑里烧上了,烧好了给我吃。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彼苍。”
有一天,他们把我带到南河沿上去了,南河沿离我家本不算远,也不过半里多地。但是因为我是第一次去,感觉实在很远。走出汗来了。走过一个黄土坑,又过一个南大营,南大营的门口,有兵扼守门。那营房的院子大得在我看来太大了,实在是不该该。我们的院子就够大的了,如何能比我们家的院子更大呢,大得有点不多数雅了,我走过了,我还回过甚来看。
“就到的,就到的。”
“我要掉井的!我要掉井的!”
凌晨念诗,早晨念诗,半夜醒了也是念诗。念了一阵,念困了再睡去。
祖父说:
祖父上前来把我拦住了,抱在怀里,一面给我擦着汗一面说:
就不消说这些我未曾见过的。就说一个花盆吧,就说一座院子吧。院子和花盆,我家里都有。但说那营房的院子就比我家的大,我家的花盆是摆在后园里的,人家的花盆就摆到墙头上来了。
“这是说小的时候分开了家到外边去,老了返来了。乡音无改鬓毛衰,这是说故乡的口音还没有窜改,胡子可白了。”
他们带我到粮食屋子去,到碾磨房去,偶然候竟把我带到街上,是已经分开家了,不跟着家人在一起,我是向来没有走过如许远。
“快蘸点盐吧,快蘸点韭菜花吧,空口吃不好,等会要反胃的……”
我想:不掉井的鸭子,抓都抓不住,可如何能规端方矩贴起黄泥来让烧呢?因而我从祖父的身上往下挣扎着,喊着:
韭菜是种在北墙根上,我是坐在韭菜上。北墙根离家里的屋子很远的,家里边那闹嚷嚷的声音,也像是来在远方。
“重堆叠叠上楼台,几度呼童扫不开。
“你在干甚么?”
我也感觉好玩,以是就特别欢畅起来。又加上畴前我没有小火伴,而现在有了。比我大的,比我小的,共有四五个。
究竟除了这些,另有甚么,我越想越不晓得了。
我一念起诗来,我家的五间房都能够闻声。祖父怕我喊坏了喉咙,常常警告着我说:
我跟着他们到井口边去往井里边看,那井是多么深,我从未见过。在上边喊一声,里边有人答复。用一个小石子投下去,那响声是很深远的。
我吃,祖父在中间看着。祖父不吃。等我吃完了,祖父才吃。他说我的牙齿小,怕我咬不动,先让我选嫩的吃,我吃剩了的他才吃。
这一首诗,我很喜好,我一念到第二句,“到处闻啼鸟”那“到处”两字,我就欢畅起来了。感觉这首诗,实在是好,真好听,“到处”该多好听。
“我也要离家的吗?等我胡子白了返来,爷爷你也不熟谙我了吗?”
除了我家的后园,另有街道。除了街道,另有大河。除了大河,另有柳条林。除了柳条林,另有更远的,甚么也没有的处所,甚么也看不见的处所,甚么声音也听不见的处所。
后园里边下了点雨,我想要进屋去拿草帽去,走到酱缸中间(我家的酱缸是放在后园里的),一看,有雨点啪啪地落到缸帽子上。我想这缸帽子该多大,遮起雨来,比草帽必然更好。
人面不知那边去,桃花还是笑东风。”
“不消赶了,爷爷抓个鸭子给你烧着。”
但我感觉这乱叫的风俗不能改,若不让我叫,我念它干甚么。每当祖父教我一个新诗,一开首我若听了不好听,我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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