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太傅欲谋反[第1页/共2页]

我略略思忖半晌，李肇垂着眸子，唇畔含笑，眼角微露锋芒。

我不知如何的，竟然也有几用心虚起来。

李肇道：“今儿个朝上，微臣提及此事是得了陛下准允的。何况楚王殿下位高权重，杨骏不敢禁止。”

“那好。”我正襟端坐，沉声道，“请李大人修书两封递与两位诸侯王，本宫自当请陛下圣旨，命其讨伐杨骏，将杨家这等乱臣贼子一举拿下，方能保得我大晋恒运昌隆。”

我循循善诱：“阿姐不能替你拿主张。只是衷儿，你如果想做一个明君，奖惩清楚，不讲私交便是理所当然的了。王子犯法与百姓同罪，这个事理父皇常日里也经常提点，你是个乖孩子，天然晓得该当如何，是不是？”

李肇倒没瞧出我模糊的欢乐，只觉得我是要恼了，忙道：“娘娘宽解，汝南王虽不成，可楚王殿下却已在路上，不日即到都城。”

李肇心领神会，笑应道：“实在娘娘大可放心。这谋逆之事，一旦坐实了，等闲便不能翻身。只看陛下愿不肯信。陛下同娘娘伉俪情深，必然对娘娘的话坚信不疑。只要陛下信了，诸位诸侯王信了，便不怕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之口。”

衷儿瞪大眼睛瞧着我：“可阿姐也是外姓。”

衷儿安下心来的模样，用力儿攥着我的手点了点头，又苦下脸来：“那依阿姐所见，该当如何？”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想来便是如此了。

可我还是接过来瞧了瞧，听衷儿问：“阿姐，你说，这密折上所书是真是假？”

孟观听了我的话，恍然大悟，拱手喜道：“果然是娘娘思虑全面。微臣等虽有此意，却苦于无凭无证，还请娘娘明示。”

我笑了一笑，心中已大抵稀有，便又多问一句：“杨骏便没说甚么？”

衷儿握着我的手，十指冰冷。

我沉吟着：“只是...依大人之见，究竟哪几位诸侯王可用？”

衷儿如有所思地长长地“哦”了一声。我倒感觉背后的衣裳濡湿了一层，黏黏地粘在身上。

我很有几分赞成地望了他一眼，笑道：“李大人倒是给本宫提了个醒儿。这事儿本宫出不了面，陛下碍于太后娘娘的面子也不好出面干与，需得李大人联络诸位诸侯王。”

李肇如鱼得水，侃侃而谈：“依微臣鄙意，朝中诸位王爷，当以汝南王司马亮同楚王司马玮得堪大任。”

实在我哪儿用瞧？这来龙去脉我内心头再清楚不过了。

我握着他的手，耐烦道：“陛下如许想便是顾念了旧情了。杨大人毕竟是外戚，想要干政的心机一定没有。更何况，史上为了一个皇位手足相残的事儿还少么？同姓兄弟尚且如此，又何况外戚？那一颗忠心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倒像是很有苦衷似的。我一时半会也无话，便陪着他坐着。

自古王朝最忌弄权之人，更何况此人乃是当朝国舅，太后母家，在朝中声望又高。? 我天然不能不顾忌。

我便叫他退下了。

一双乌黑的眼睛，澄彻如常，腐败如常，倒像是一汪浅浅的溪流，明镜似的，一眼便能望到底。

半夜半夜之时，我便越轻易走神多思，竟有某一刻朦昏黄胧地感觉，我才是这偌大宫廷中九五之尊的那一人。

我摸摸他的脸，轻声道：“不急在一时，事关严峻，陛下的旨意又是一言九鼎不成变动的，衷儿想明白了好。”

我笑道：“那是功德儿。陛下同殿下好久未见，有的可叙呢。”

“杨家占有朝中数十年，如此家业弘大，任他杨家中人便绝无能够两袖清风。”我神思微微一晃，倒想到了我贾家。诸如杨家贾家如许朝中重臣士族，家中人丁畅旺，又要锦衣玉食，只要那些微薄的薪俸还不敷塞牙缝的，“依本宫之见，倒不如从杨家那万亩良田，千家商店动手，先将贪污坐实。至于谋逆之罪实在简朴，太傅自夸对陛下昔日曾有师恩，觊觎朝政，肆意弄权，倒也说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