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月娘[第1页/共3页]
拂晓时分,一艘精美的双楼画舫缓缓地停靠幽兰馆一侧的河边,船上灯火阑珊,影影绰绰。岸边早有两名海员等待,待船停稳,一名潜入水底牢固船锚,一名扛起沉重的艞板搭在船岸之间。
吴茱儿咽上面条,舔了舔嘴唇,实话奉告她:“两年前,我跟着我阿爷到江宁游商,乘船途中遇见月娘泛舟游湖,她养得那只波斯猫落到河里,我给捞了上来。”
说完才感觉这话不是味儿,吐了吐舌头向她报歉:“我不是在骂你,你别恼了我。”
“蜜斯,奴是五岁就被爹娘卖了,起先在人牙子手里讨生,后被卖到此地,多亏夫人美意收留。”虽说都是贱命一条,可进了幽兰馆,总比被卖到梨园子当粉头要好运很多。
吴茱儿掩上门,将洗脸剩下的半盆水放在床脚,脱了鞋袜,挽起裤腿放出来双脚,水有些凉,她缓慢地把脚丫子洗洁净,甩甩水珠,蜷起腿儿上了床。
“嘘,这话可别叫夫人闻声了。走吧,我们吃茶去,吹了一夜冷风,我头疼着呢。”
“本日多承红袖姐姐为我出头,且受我一拜。”
吴茱儿只好老诚恳实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她返来。这雅间表里两室,一厅一卧,地上铺着绒毯,墙上挂着书画,桌椅茶几都是好木头,帘幕上绣着繁华花开,架子上摆设着银器瓷瓶。
吴茱儿看着碗里香气扑鼻的油面,暗吞了口水,觍着脸接过筷子,端了一碗面,低头渐渐地吃,尽量不发作声响,免得招她笑话。
一行罗衫轻绸的粉妆美人施施然地从画舫里走出来,有者以帕遮面,掩口哈欠,有者说谈笑笑,浑不觉累,这些女子,俱是年青貌美,娇柔多姿,一时候香气缭绕,倩影迷眼,乘着岸边薄薄白雾,如有外人瞧见此情此景,只当是那里来的一班仙子下凡玩耍呢。
吴茱儿从偏门出来,脚下是一条石子巷子,两边草丛上沾着露水,氛围清冷。巷子绝顶就是河岸,她一眼就瞥见岸边停靠的那艘高大精彩的画舫,晨雾昏黄看不清船上的景象,她只瞄了两眼,便绕道分开。
与此同时,幽兰馆另一处,吴茱儿倒是早早就展开了眼,她风俗了夙起,从不赖床,醒了便一咕噜爬起来,打着哈欠穿好衣服,端着水盆到内里去打水洗脸。
“月娘,你不吃了早茶再睡么?”
饭后,红袖本来安排吴茱儿睡在这间房里,吴茱儿如何肯,她又不是没丁点见地,如许的好屋子都是客人使银子才气住出去,睡一夜就得把被褥重新换过,她一个白吃白住的,哪能糟蹋人家的处所,有个柴房姑息一早晨就不错了。
红袖见她执意不肯,无法之下,只好让她去睡偏院的杂物间,那边有床有窗子,起码比柴房好多了。
可她没有嫁人,便不算从良,还是背着乐籍,要在这风尘里打滚。夫人常是说,如有一日她赶上个至心待她,又不嫌她出身的恩客,就放她从良。但是她越是等候,就越是明白,那一天遥遥无期。
月娘悄悄摇首,脚步未停。众姐妹目送她进了绣楼,面面相觑,七嘴八舌地群情起来:“她这是如何了,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
“歇着吧。”
吴茱儿暴露笑容,不由地喜好她如许直来直去的脾气,不像她,总要忍着气,憋着劲儿。
要问这墨客何来的感慨,就要提起太祖在位时候为了根绝外戚擅权,立了一项端方,向来皇后都是从官方拔取,凡是出身明净的良家女子,从十二岁到十六岁皆作备选。
“厨子厨子随船去了,我让厨娘煮了两碗鸡丝浇面,另有芝麻烧饼,我们拼集吃点儿吧。”红袖放下托盘,取了竹筷递给她。
吴茱儿踌躇了一下,便点头伸谢,肚子里咕噜咕噜收回连续串饥叫。红袖掩嘴偷笑,起家道:“那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儿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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