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幽兰馆[第2页/共3页]

洪麻子约莫是瞧着她好欺负，何况他深思着太阳就要落山，最多数个时候就要关城门了，只要扣住她人，不愁掏不出银子。

“红袖姐姐，”吴茱儿见着她熟谙的人，面露忧色，赶紧申明来意：“我要找月娘，姐姐能不能帮我传个话。”

“那些个恶棍在那里，逛逛走，我替你出气。”红袖也才十三四岁，爱玩爱闹，兰夫人又肯惯着她，便把她养出一副古灵精怪的脾气。

“你打发要饭的呢！”洪麻子推了她一把，上前去搜她的箱笼。

被她猜中了，吴茱儿宽裕道：“我一小我出门挑担，在渡口遇着几个恶棍，讹着我要银钱，追着我到这儿来了。”她晓得馆内养着一班打手，才敢把人往这边引。

吴茱儿缩起脖子，摸了摸老驴子，便把东西都留下了，两手空空位大步走进火线楼馆。

待他们走远，人群中不知谁嘟囔一句：“这个挨千刀的，迟早赶上硬茬子，狠狠经验他一顿。”

红袖瞧出她难堪，愈发猎奇了，“说嘛，你是不是赶上甚么费事了？”

只见她一嗓门喊了几个又高又壮的打手出来，催着吴茱儿往外走，出门一看，洪麻子他们还站在原地等她，牵着驴子。

这下可把红袖冲动坏了，又是蹦又是跳，大声助势：“揍他揍他，踢他的腿啊，哎呦快拉着他别让他跑了！”

头顶上传来一声娇音，吴茱儿抬头瞥见二楼围栏处趴着个笑靥如花的少女，红袖昭昭，十指托腮。

洪麻子内心窝囊的不可，看到把他们诓来的吴茱儿，忍不住气性，破口痛骂：“你这饭桶，本来这里藏着个姘头，躲在娘们裙底下算甚么豪杰！”

“但是月娘这会儿不在馆内啊，”红袖撅了撅嘴巴，“来了一名高朋，夫人带着她们乘船游河去了。哼，就留了我看家，好没意义。”

吴茱儿原地打了个滚儿，躲开了他的狗爪子，翻身爬起来，忍着一腔肝火，同他低声下气道：“你们莫抢我的东西，我还你二两银子就是。”

进门是一面照壁，奇特是门口连个迎客都**都不见，转过弯就进了大厅，地上满满铺着猩红的地毯，寥寥几个闲客坐在角落喝酒，北里内只要一名琴娘正在拨弄箜篌，聊胜于无。

据传，兰夫人出身官家，开罪被贬，她在教坊司时，常有达官朱紫一掷令媛为博她一笑，更不知多少人情愿为她赎身。但是兰夫人唯独中意了某一名读书人，两情面投意合，约好他金榜落款以后就带她离开风尘，熟料那墨客一去再未复返。兰夫人悲伤之余，自行离开了教坊司，却在这城郊河岸建起一座幽兰馆，收留那些孤苦女子，卖艺不卖身。

“就是他们吗？”红袖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人。

“不可，”洪麻子分歧意，“万一你小子躲出来不出来了如何办？”

“怕甚么，怯懦鬼。”红袖斜她一眼。吴茱儿闭上嘴，她不是怯懦，而是不肯与人结仇。像他们这一行货郎，又不是跑江湖的，哪儿能称心恩仇，能躲则躲，躲不起就生挨。再大的委曲，都能吞进肚子里，不到万不得已，等闲不肯获咎人。

洪麻子梗着脖子还嘴：“爷爷嘴臭不臭，你得尝尝才晓得，小蹄子，来和你爷爷嘬个嘴儿。”

“就在南岸河边上，离这儿不远。”

吴茱儿被那洪麻子薅住了衣领，听他张口诬赖，心下格登一声，便知她是赶上了此地的地痞恶棍。这类欺诈外村夫的伎俩她不是没见过，先寻个由头说你欠了他的银钱，将你拖住了，再伸手讨要，如果不给他，便要抢你身上的东西抵债，的确是活匪贼普通。恰好这些地头蛇，官府都懒得管，底子没处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