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页/共3页]

贾母见他说得头头是道，铁了心要叫贾琏一人出门，拉着贾琏叹了几句：“没见过如许狠心的老子，寒冬腊月的，要你出门享福。”贾琏嘻嘻笑道：“老太太千万别因我怪上老爷，江南空中和缓，我去了比在京里还纳福呢？再说了，男人汉大丈夫总闷在家中也不成事，我这回出门，竟是干闲事去的，老太太为我欢乐才是。”说了好些话儿欣喜贾母，贾母才露了个笑容，叮咛他在外头要到处经心，不比家里，可要好生保重了。

贾敏见她口风松动，才破涕为笑：“我还记得，小时候，妈还常给大哥做鞋做袜，当时我还不平，是妈说‘不幸你大哥从小不长在我身边，我当时候哪有工夫给他做鞋袜呢？现在闲了，再大些他便要娶妻立室，我能有多少时候给他做点鞋袜呢？你也别看着眼热，你脚上的这双绣鞋不是妈做的么？’妈可还记得？”贾母年纪越大，甚少想起畴前那些苦熬的日子，现在听贾敏重提旧事，内心不是不震惊，叹道：“难为你记得这般清楚，那会子你才三岁吧！”

“恰是呢，”贾敏也感慨：“现在女儿也将近三岁了！”过了年，按前人的算法，黛玉也有两岁了。“下月抓周，我跟老爷筹议着要大办，妈可要来。”贾母正要应了，正巧贾琏陪着林海出去告别，“敏儿身子弱，太医原说了不能见客。她强挣着要来，我打量着不能久坐，该归去服药了，便来向岳母告别。他日大好了，再来拜见岳母。”贾母见他二人交谊深厚，林海到处为贾敏考虑，欣然应了，命贾琏好生送姑父姑母出去。

过了正月十五，贾赦来上房给贾母存候，这些日子，贾母倒是待他略有软和，他也知机，更是打叠出一副孝子嘴脸，一时母子倒也其乐融融。“昨儿从老爷的校场里过，倒是有好几年没去老爷坟前祭奠过了，内心很不安。固然有故乡人照顾坟地，年年报上来都说勤谨当差、坟茔无缺，到底没亲目睹过，不知是甚么景象？原想着回一趟金陵，到底时候不对，不然便打发琏儿回金陵瞧瞧，祭扫一番，修修坟茔，也是替我尽了一点孝心。”

贾母久不见女儿了，到底抛高兴事，与贾敏提及话来：“见你本日能来，我也放心了。能出来走动，想来身子也快大好了。”贾敏坐了一会子，便有些疲惫，到底强撑着精力谈笑：“是好些了，劳母亲挂怀了。”贾母将她搂在怀中，细细安抚道：“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若病着，我也不舒坦。如果要甚么药，固然打发人来家里取。我闻声你大哥也经常给你送药去，到底是同胞兄妹，他何时如许惦记人了？”

邢夫人告罪下去清算妆容，贾母也不叫她奉侍用早餐，只让她立在一旁，倒破天荒让王氏坐下来用了饭。元春情知不对，却不敢多说一句，长辈面前哪有她说话的份？饭后，邢大舅来寻姐姐，贾母才放她出去见客人，却还是闷闷不乐，多有力不从心之感，正发烦，贾敏便来了。

说道动情处，贾赦不免双眼含泪，贾母也恻然，点点头道：“琏儿还未曾立室，到底是个孩子，又未曾出过门，能办成甚么事？不如在族当选两个老成可靠的族人去罢。”贾赦叹道：“到底不是我的儿子，老爷的亲孙子，哪有琏儿去的心诚？我多多选几个老立室将跟他去了也就不怕了。畴前郎大几个在老爷面前就很有面子，我也不敢不敬着，琏儿这个小牲口就更不敢冒昧了。好歹也叫老爷见见旧人，内心松快。”

贾母听得浑身乱颤，面色青白，手指着贾敏抖了半天，恨道：“你这丫头，竟是甚么话都说得出口？”贾敏泪流双颊，哽咽道：“本日敏儿大逆不道，不过是求娘家家庭敦睦，妈妈母子安宁。好歹妈看在我这一片诚恳，便允了我吧。”母女二人捧首挥泪，贾敏又办理起万般机警，细细苦劝，半晌，贾母才悄悄点头道：“罢了，后代都是宿世的孽债，我自有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