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1页/共3页]

不料贾赦竟步步紧逼,邢氏也不是甚么省油的灯,本日借着这个由头换了采买的管事,明日寻了阿谁错处打发了碎嘴犯口舌的下人，解除异己、安插亲信，慢刀子割肉普通，把王氏手中攥得紧紧的权力一点点撬出来。不过一月间，贾府高低竟气象一新,端方严明，看起来竟像是个世胄人家、诗书望族。贾赦又趁着节礼施恩族人,舍点钱帛米面，说几句温言暖语,竟博得合族高低的赞叹，大家说他知礼仁厚,倒把畴前那荒唐昏庸的名声去了几分。

除夕大宴族中亲眷，来的女客竟比往年还多些，好些年不走动的老妯娌也来了，嘴里句句说的都是贾赦的好话，明知他们母子不亲热，夸贾母“教子有方”夸贾赦“孝敬有加”，贾母听了便不安闲，但又不好发作，大过年的，人家句句讲的都是吉利话，你还能去驳了不成？只好默不出声，偏邢氏一改畴前的木讷，在贾母及族中长辈前陪了多少殷勤谨慎凑了多少趣儿，竟都说：“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如许的贤惠媳妇，偏就你家得了，老嫂子，你还是如许有福分！”

贾敏从她怀中起家，正色道：“同胞兄妹，血缘母亲。大哥还惦记取我，不过同是母亲的一点骨肉，若没有母亲的生身之恩，我们缘何能是兄妹？大哥照拂我，也不过是看母亲的面子与情分。”贾母心中一酸，竟无言以对，贾敏便顺势道：“孝道大于天。大哥千万不敢违逆母亲，倘有不孝之举，必是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连我这同胞mm也看他不起，势需求跟他翻脸实际、恩断义绝，乃至于朝廷也不能容他。母亲又何必跟耿于怀？莫非要至姜夫人丧子之痛，才气幡然觉悟吗？”

说道动情处，贾赦不免双眼含泪，贾母也恻然，点点头道：“琏儿还未曾立室，到底是个孩子，又未曾出过门，能办成甚么事？不如在族当选两个老成可靠的族人去罢。”贾赦叹道：“到底不是我的儿子，老爷的亲孙子，哪有琏儿去的心诚？我多多选几个老立室将跟他去了也就不怕了。畴前郎大几个在老爷面前就很有面子，我也不敢不敬着，琏儿这个小牲口就更不敢冒昧了。好歹也叫老爷见见旧人，内心松快。”

今晨，邢夫人还是去奉侍贾母洗漱梳头，一不谨慎，梳断了贾母的一根头发，惹得贾母吃痛，正如雷公暴怒，劈脸盖脸怒斥了邢夫人一顿。当着丫头媳妇们的面，邢夫人含泪忍辱连连告罪，迫得邢氏双膝着地跪了下来，也不知磕了几个头，贾母才略略平了心中的郁气，冷声道：“大过年的，嚎成如许，是我们贾家苛待了你不成？还不收起你娘的泪来，一会子客人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倒成了我的罪恶。”

贾母见他说得头头是道，铁了心要叫贾琏一人出门，拉着贾琏叹了几句：“没见过如许狠心的老子，寒冬腊月的，要你出门享福。”贾琏嘻嘻笑道：“老太太千万别因我怪上老爷，江南空中和缓，我去了比在京里还纳福呢？再说了，男人汉大丈夫总闷在家中也不成事，我这回出门，竟是干闲事去的，老太太为我欢乐才是。”说了好些话儿欣喜贾母，贾母才露了个笑容，叮咛他在外头要到处经心，不比家里，可要好生保重了。

“恰是呢，”贾敏也感慨：“现在女儿也将近三岁了！”过了年，按前人的算法，黛玉也有两岁了。“下月抓周，我跟老爷筹议着要大办，妈可要来。”贾母正要应了，正巧贾琏陪着林海出去告别，“敏儿身子弱，太医原说了不能见客。她强挣着要来，我打量着不能久坐，该归去服药了，便来向岳母告别。他日大好了，再来拜见岳母。”贾母见他二人交谊深厚，林海到处为贾敏考虑，欣然应了，命贾琏好生送姑父姑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