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1页/共3页]
落日西下。
黄尘通衢中,一队没有旗号的车队缓缓而行。
不肯让人看清本身的眼底,闭目再堕入深思,垂垂呼吸均匀,似将睡去。
翻开车帘,身躯突然剧震。
无人知,东厢墙上孤零零一把入鞘宝剑,曾斩敌国无数大将,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剑光所到,所向披靡,无人不惧。
“楚家的人?”
“你下去吧。”
“故乱世,方现豪杰;故豪杰,方有才子……”她临水照花,对月弄影,低吟浅唱间,怔怔望向东厢那头,俄然失了端倪间的闲淡,仓猝别过脸,又唱,“何如狼籍,何如狼籍……”
楚淡然不敢怠慢,命人扫起碎木,用布裹成一包,亲身送了畴昔。
东林大事已了,经此一役,东林王不会再思疑是他殛毙了两位王子。
东林都城一夜易了两次主,只有身在此中才明白这一夜的惊心动魄。
路旁悄悄站着一道柔弱背影,一手牵着马,一手垂握住缰绳悄悄掠过及膝的草儿。闻声车队停下,缓缓回过甚,暴露一张毫不令人冷傲却比任何人都能震惊楚北捷的脸,悄悄开口叹道:“王爷,白娉婷赴约来了。”
通俗的双眼缓缓眯起。
楚淡然跟从楚北捷多年,晓得这位王爷面上越平平,实在内心越积着阴鸷,见他多日哑忍不发,心中实在担忧。现在楚北捷动气毁琴,他却松了一口气,也不作声,在一旁看着凤桐古琴在楚北捷部下被劈成碎片。
楚北捷不是刽子手,他剑下包涵,没有取她性命。
队中有车有马,骑马者大家神采冷酷,眼中时有精光闪过,明显都不是易与之辈。两车妇孺在中间,另有两车不知内里装了甚么,车轮过后,留下深深的车辙,看起来非常沉重。
寂静的车队中多了一道沉默纤细的身影。
而毒药,出自她的手。
“王爷叨教。”
水绿山青,犬吠炊烟。
楚北捷在东厢中,手持怡情舒畅的官方诗文,靠在大竹椅中似有倦意,缓缓闭目,半晌后俄然转头,沉沉凝睇身边的楚淡然,问:“我应当杀了她吗?”
归乐敬安王府、东林镇北王府、北漠大将军府……统统都变得好悠远。
余怒未息,霍然站起,走到房中大柜前,将一起上珍而重之,谨慎翼翼庇护着的凤桐古琴拿起,奋力砸到地上。
楚淡然尚未答完,楚北捷已接了下去,喃喃道:“故豪杰,方有才子。何如狼籍,何如狼籍。”楚北捷嘲笑,“谁是豪杰,谁又是才子?后代情长,白落得豪杰气短。”
“娉婷女人唱:故乱世,方现豪杰;故豪杰……”
“烧了?”
楚北捷连问旬日,连叹十天。楚淡然不由想起陈观止,这当初为娉婷看病的老名医,想必也记得镇北王曾为娉婷女人久病不愈而发的雷霆大怒。
车轮仿佛碰到石头,蓦地颠了一下,楚北捷均匀的呼吸被打断了,坐直身子,俄然如有所觉,喝道:“泊车。”
楚北捷定定看着熟谙的葱白小手,近在面前,伸手可触。
这一场灾害的结果,将要东林用多少年来接受,连楚北捷也不敢设想。
“是,王爷。”
只是,这西厢中,至今空荡荡。
他只是未曾想过,这也是一双翻云覆雨的手。
过了冗长一夜的楚北捷,现在正坐在车中闭目。
楚淡然不说话了,垂下头,看着本身的脚尖。
隔了好久,才听到感喟,“我本该杀了她的。她骗我,欺我,毒我亲侄,天下有谁比她更该杀?”
后宫安设安妥后,被囚禁的官员们都被送到王宫。东林王一一召见将领,不但不斥责,反而安抚鼓励一番,右丞相楚在然草拟嘉奖王令,把背叛之行掉个头,写成君王有难众将不畏存亡攻城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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