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处无愁[第1页/共25页]

门外的廊庑下传来一串脚步声，然后就是李玉贵诚惶诚恐的声音，“主子给太子爷存候。太子爷，万岁爷这会子正歇着呢，您有事儿过了这个点儿再来，先容主子通传，等万岁爷召见了您再进殿，成不成？”

天子段不肯叫她每天跑那么远的路，他揣摩了一下，沉吟道：“既这么，螽斯门外的屋子就给你吧。”堂堂的天子竟然为她的下处操心，这叫锦书惶恐不安，也不能再说别的了，忙躬身谢了恩。

庄亲王仓猝看天子，原觉得他会略加推委，等出了慈宁宫再作计算，谁知他直剌剌道：“皇祖母恕罪，朕，不能叫锦书出宫去。”

崔贵祥哈着腰，把事前预备好的花名册呈上来，“这是外务府指派守陵宫女寺人的名单，恭请万岁爷御览。”

锦书看了看座钟站起家道：“万岁爷眼看着要退朝了，干爸爸，您宽坐，我这就归去了。”

她不敢说话，怕惊醒了他。攥着褥子的手逐步放松下来，她晕沉沉的展开眼看他，萧萧肃肃温润如玉，没有金銮殿上的狠戾阴鸷，仿佛只是城里哪野生尊处优，教养杰出的贵公子。

侍膳处的寺人正往外撤碗菜，马六儿高高托着银盘，内里划一码着十几块赍牌，进偏殿就跪下了，膝行至天子面前，还是一声“恭请万岁爷御览”。

太皇太后沉声道：“你血洗了全部大邺皇室，你忘得了，她能不能忘得了？另有她兄弟，不定这会子在那里虎视眈眈，你竟觉得高枕无忧了吗？你不怕她趁你睡着了给你一刀？”言罢又抚抚他的手，“好孩子，我都是为着你，你内心苦，我何尝不晓得。可你是天子，肩上压着沉甸甸的担子，你不但为本身活着，还要为万里江山活着。天子是天底下最苦的差使，如何办呢？又不能撂挑子，甩乌纱，只要咬紧牙关挺着。”

天子屈膝跪下，泥首 道：“老祖宗息怒。朕记得《中庸》上曾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贤人都教养遵守赋性，朕虽位及九五，到底还是血肉之躯，求老祖宗体恤孙儿。”

“你真是疯魔了，单是你情愿有甚么用。她呢，她愿不肯意受你汲引？”太皇太后对崔贵祥道，“把锦书找来，既这么，且问问她的意义，好叫你们万岁爷放心。”

天子烦躁的摆手，“罢了，你如许全然不顾体统突入养心殿，必是有要事奏报。说吧，朕洗耳恭听。”

天子就跟魇着了似的，和当年的高天子的确是一模一样。论理儿拿出太皇太后的范儿来，先把这祸端拔了也易如反掌，可谁敢冒这个险？这会子说甚么都晚了！晚了……

李玉贵笑道：“女人客气了。今儿尚衣的常四病了，万岁爷换衣就交给您服侍了。今后也是如许，常四转头拨到四执库去，他那边每日分拨好朝服、常服、衮服，你用不着操心那些个，只卖力给万岁爷穿上身就成了。”

雨下得愈发密，偶尔有灿烂的闪划破天涯。站门的寺人躬着身，低垂着头，贴着门的两掖侍立。因着穿堂门上没有出檐，他们只要在雨里站着，头上的缨子淋得七零八落，冻得直打摆子。

她幽幽长叹，必然要出去！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不能把平生交代在这深宫当中。日日面对他，她另有多少对峙能耗损……

天子非常欢愉地答允，“朕毫不忏悔。”

天子嗯了声，“亦庄亦谐，有点儿意义，像朕年下出宫，在天桥上遇见的把式，会倒嗓子，反串，你如果遇见他，该拜他做徒弟。”

锦书一时真被他吓住了，但谛听他避重就轻，又感觉有些不太靠谱，保不定他是为了稳住她扯的口语。依着他多疑的性子，既然有了永昼的动静，断不会把他听任在外，不把他拿返来，岂不于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