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尘[第8页/共12页]

茶茶被他吼得一退，伸手拿过纸笔，想来想去下不了笔。就在承铎要再次发作的时候，她落笔缓慢地写字：“画的是真事，是好久之前的事，但我不晓得他是谁。”半晌，承铎盯着那纸不说话。

月上中天，更敲四鼓时，茶茶犹立在承铎书房内厢的窗前。窗外有一棵刺槐，因着风吹而微微作响。这声音轻柔入耳，像摩挲着人的心，茶茶也垂垂有了些困意。但她并不想去睡。天空很空旷，一如她现在普通空旷。当承铎排闼出去时，她便小小地吃了一惊。

“好吧，就算开端是那么个意义。”承铎顿了顿，“时至本日，我不信你内心不清楚。”

她回身出去，承铎看她出了门，也跟着出去。夜色里穿过回廊，从后门进到那小厨房里。这一天下来，上高低下的人都累了，东西清算了都去睡了。茶茶把焙着的火吹燃，添了水烧着，转头拿了一个瓷钵来，内里是用湿布盖着的一小团才揉好不久的面，明显是她筹办好的。

约莫走了半个时候，马车俄然停下来，内里有听不清楚的人语声。茶茶的神采俄然间说不出是哀痛还是狠戾，她蓦地抽脱手，坐正了。车门翻开时，茶茶脸上便只剩下一种李嬷嬷从未见过的冷酷神情，即便她新描的妆也衬不出一丝暖意来。

“你无妨上去摆个擂，也算是一个弄法。”

李嬷嬷说：“她朝晨起来给王爷备早膳呢。这汤是昨晚就熬上的。”承铎仿佛没闻声，只望着茶茶，轻声道：“很都雅。”茶茶低头笑了一下，感觉承铎捏她的手紧了紧，便也回握着他的手。

茶茶指指碗，表示他吃面。

茶茶昂首暴露一个告饶的神采。李嬷嬷嘲笑道：“你别不耐烦，我之前但是只给文妃娘娘梳头上妆的。小女人家是要打扮才成样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调哪种香粉，梳哪种发式。”她一面说，一面将几枚简朴的珠花分插在茶茶的发辫上。

正说着，茶茶低着头端了沸水挨到承铎身边，把他和东方的茶添上。添完她却又不走，承铎看她时，她就向那左边瞄了一眼。那边倒是个素衣老者，尽管盯着茶茶看，看得她内心发毛。承铎心中迷惑，若说这是个好色之徒，他都胡子斑白了；再则茶茶是他身边的人，此人这么看她，也不怕承铎见怪？

老余有些踌躇道：“部属觉得这卷轴里或许有暗器，或许有毒粉，还是让属劣等先查验一下为是。”

临要出门时，李嬷嬷去回了承铎一声。茶茶冷静地出来站了，仿佛要跟承铎说话。承铎倒没说甚么，只说：“你们早些返来。”说着，抬脸去看茶茶。茶茶望着他的面庞，和顺地笑了笑，和顺得让承铎又失神半晌，感觉她这笑容里有一种眷恋的柔情，非常动听，从未对他透露过。

茶茶放动手中的栗子，揽着她的肩膀冷静地坐着。她一会儿娘娘，一会儿蜜斯地说了这些，茶茶约莫也听明白了。这位李嬷嬷是承铎的母亲从小留在身边的丫头，而这位娘娘在某个除夕死了，李嬷嬷为了照顾她的孩子便一辈子没有嫁人。

茶茶头发稠密，懒懒地披满腰际。李嬷嬷把她的头发梳顺，从额前编解缆辫来，把两边垂下的头发编好，高绾在脑后，余后的长发仍然披在背上，转头唤那大丫头：“你站在那儿干吗，去把你们上好的胭脂水粉拿来，我这儿可没这些个东西。”那丫头“哎”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趴了一会儿，她有些犯困。明天府上到处都是人，她也懒得出去，干脆和衣爬上床，拎了件承铎的外套盖上补打盹。在这里茶茶不担忧别人来打搅，只怕李嬷嬷来叫，但是李嬷嬷明天忙得很，怕是顾不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