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救风尘[第3页/共4页]

萧明这边把潘晓霜扯到车里说话。精华也未曾闲着，使了小海棠去探听。

萧明点头笑道：“霜儿呀，如果我就如许把你送归去，大师访一访就晓得你在金陵做过甚么。你便是真的也是假的，你家要名声脸面，你是活不成的，我只怕也活不成了。”

精华看到他，他也看到精华，隔着老远浅笑点头，轻风吹动白衫，掀起一角，身姿萧洒俊朗，笑容含蓄又有深意。他脚边另有三五个半青半黄的橙子，想是方才有女眷路过看他仙颜投给他的。萧明用心矫饰，就哈腰捡了个又大又黄的橙子，亮把精华看，又做出要投的姿式，要博表妹一笑。

柳三娘和杨氏怕精华天真不晓世事，把真珠姬故事掰碎了说把精华听：阿谁妊妇必是真珠姬无疑。她沦落在外做妾还罢了。为倡数年，生的又美，漂过她的朱紫不在少数，不见得都不晓得她的实在身份。人间女子最贱不过为倡，为了宗室脸面，她家人决不会认她。便是她兄长问她孩子的爹爹是谁，只怕也是存了灭口的心机。至于真珠姬是真难产还是假难产，就只要天晓得了。世风如此，非一二人之力能够变动，私奔离家出走甚么的，多数不会有好了局。女孩儿们便是极有福分投胎到那等至心疼爱女儿的人家，安得夫家也能似父母嫡亲普通心疼你？以是女孩儿行事需求自负，有所为有所不为。

厥后有传言说真珠姬实在是和恋人私奔，养儿育女如何如何。真珠姬故事在东京传播二十年，极少也赡养了二十来个平话人和七八个梨园子，平话人说的、梨园子演的真珠姬故事自是花团锦簇花好月圆，都城哪年都有一两个二愣子学真珠姬和人私奔的。

诚恳又刻薄的人听着潘字都要避开的，便是坏的夺目些的，看她是锭太阳底下闪闪亮的银元宝，也晓得潘家丢的银元宝咬手，也不肯近她的身。唯有金陵城里一个叫牛三的闲汉，心又狠又傻大胆，就捡了这锭崭新的元宝，将回家去和几个老友用力睡了几晚，又下狠手调教了十几日，才转手卖把秦淮河边上一个老娼吴妈妈，今后潘晓霜成了秦淮河边画舫上的吴媚儿，每日照三餐挨打，不情不肯迎新送旧。

小海棠怯生生的问：“为何要当她是假的？”

精华的声音里都带着甜，轻声道：“潘太师之女，潘妃之妹潘晓霜。半年前她在曲池走失，找了她好几个月呢，妹子觉得再也见不到她了，未曾想本日瞥见贵亲，生得的确和她一模一样，多有感慨，让表兄见笑。”

头两个月潘晓霜说甚么人都不信她，妈妈又打的短长，早已不敢和人说她出身。萧明再三劝说，潘晓霜心道便拿他试一试王精华也好，如果能让王精华漏了口风实是比她自家说一万句她是潘太师之女来的有效。如果这个有钱的傻子信她一二分，她便离开苦海有望，便道：“奴说了公子必说奴是哄你的，公子如果想晓得奴的秘闻，不如先去问问那位王家二娘子，看她如何说话？”

萧公子已经回过神来，笑答：“表妹言重了。与我同车的原是世交之女，提及来大师都是亲戚的，不晓得她和表妹的哪位同窗长的像？”

精华想一想，便道：“小海棠，去请萧明公子过来发言。”

然老使女说的又是一样，说返来的妊妇实是真珠姬，真珠姬的兄长把她们这些旧使女送去庄上伴随妊妇，也有察考她真假之意。那妇人不但风俗爱好与真珠姬普通无二，随口提起或人某事仿佛亲眼所见。若她不是真的，如何晓得那很多闺中秘事？真珠姬固然不说失落时势，平常说话偶尔漏一两句，约略也可拼集她的经历。她被拐以后*，又接连被转卖，最后沦落青楼为倡。因她生的美极，有个世家子赎她为妾，待她极是宠嬖，她有孕以火线敢坦述出身。那人欢乐带她回京探亲，却将她丢在了都城城门外。真珠姬的兄长也曾问孩子的爹是何人，妇人抚着肚子抵死不肯说，最后终究难产而死。真珠姬的兄长极是悲伤替这个妇人办了后事，还许下重金求真珠姬的下落。没几年换了天子，前朝宗室死的死散的散，这事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