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下何限3[第1页/共5页]
当时候,在东军的火线,远远的山坡上,一人独立,眺望城楼之上。
当癸城守将伏桓率世人赶到城楼时,便见劈面东军已布阵以待,盔甲如银,红缨似火,气势滔天,城楼上诸将看得一阵心惊肉跳。
或许在蒙成内哄的那一刻起,就已必定了本日之局,又或许在更早之前,当他们的大王于王宫大殿前放下豪言壮语要征服他朝膏壤之刻,便埋下了亡国之祸。
自那一刻起,她便已清楚,她是一个杀人者!
至八月六日,风独影与东始修两路雄师会于玹城,以合围之势围住了北海的王都。
七月一日,风独影攻破邩城。
极目望去,城外远处的山岗上模糊绰绰一道人影,她心念一动,几近是未加思考便飞身而起,往山岗飞去,一起笛音袅袅,就如同摇篮曲最后的尾音,淡淡的自梦中远去。
那一刻,癸城高低无不沉浸于笛曲当中,那笛曲仿佛带有奇异的魔力,木然者闻之垂垂神情温和,怠倦者闻之垂垂神采安祥,悲怆者闻之垂垂神态淡宁……便是刚毅如风独影亦为笛曲所憾,心驰神驰,耳闻笛音渐趋轻淡,已知笛曲欲终,不由循声环顾。
而伏桓的败亡,对于北海的打击却几近是致命的。
此人是偶尔路过?还是……
“盾甲!”幸存的将士大呼。
她情愿身犯杀孽,她情愿死入炼狱。
看那人,剑光炽烈如日。
“为将者,马革裹尸,壮哉!”伏桓喃喃一语。
目睹伏桓毙命,癸城内的北海兵士顿溃不成军,东军却更加英勇势不成挡,北门、西门的李、秦二将闻得动静,那里还顾得守城之命,令着麾下数百残兵逃命去了,东门的叶将军则是直接投降了。
“咚!咚!咚……”
七月七日,风独影攻破壇城。
不管她这平天生立多大的功业,不管今后史乘给她多高的评价,这些都抹不去她身上的罪衅,她的手上沾满着洗不净的鲜血,她的剑上缠绕着无数亡魂,这平生,杀孽如山之重,亦如影随行。
看那人,奔腾半空。
山岗上的人看到了飞身而来的风独影,顿回身拜别。
“儿郎们,与朕取下癸城。”那语气非常平常,那声音亦不昂扬,可当那手悄悄挥下,自有君临天下之王者气势。
大战以后的癸城,触目所及,是横陈的尸首,是散落的盔甲,是凝固的鲜血。
也在那刻,东军阵前,东始修举高臂膀,目望癸城。
撞车敏捷推过吊桥,“砰!砰!砰!砰!”传来城门撞击的巨响,不一会儿,“霹雷!”一声,城门撞破,铁骑顿如潮涌,攻入癸城。
笛音轻淡缠绵,仿佛是微雨天降,飘飘荡扬洒落疆场,朦昏黄胧里带出一丝微冷的哀伤,就好似是彼苍在替这些沉默着的兵士在抽泣,将心中的惊骇与哀痛和着这雨线似的笛音缓缓倾泄。半晌笛音俄然一转,变得轻隽超脱,仿佛是轻风拂过,吹开了迷蒙雨雾,吹去了忧愁哀痛,清清泠泠的,让人刹时性空心明;而后笛音又一转,倒是变得轻柔清谧,仿佛是母亲哼唱的摇篮曲,悄悄的安抚着这些倦怠的孩子,闻者如被母亲拥于怀中,那般的暖和安然……
……
城下的铜镜亦在当时撤下了,阵前令旗挥下,多量东军推着撞车冲向了城门。
犹记当年第一次血染断剑,玉师问她可否放动手中之剑,今后还于闺阁,平平亦平坦平生。她当时看着火线持剑而立的兄长,道我要与兄长同业。玉师感喟,问便是平生血腥相伴也不悔?她的答复是抱着染血的剑走向兄长。
北军赶快撤去凯甲,举起滚木、擂石掷向云梯上的东军,又或挥动着刀剑劈向爬上城楼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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