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盛世，难觅归人[第2页/共2页]

“你这阵子如何来得这么早？丽妃有喜了，皇上莫非未几陪着点。”她颦着眉，将胡蝶的残翼拢着缤纷的落花埋进土中。

他到后园的时候，烟花堪堪燃尽，幽蓝的薄烟在夜风中消逝，像除夕的残宴、像被攻陷的城池、像尘凡一场又一场的拜别……

“珂月……”他怆然望着她：“我不求你谅解我，只求你别再折磨本身。”

“皇上和新晋的丽妃多喝了几杯，寝息晚了。”

“娘娘贵为六宫之主，貌美如仙，又正值韶华，岂有将圣宠拱手让人之理？”云鹤慨叹地点头，这些年来，她老是向他扣问皇上的动静，却从未有所行动，一向在凤栖宫深居简出，用倾城绝色的容颜，静守着花着花谢。

“是。”云鹤的嘴角浮起一丝含笑：“不过没有娘娘美。”

“你明显晓得，他爱你……”

“拿碗安神汤来。”皇上摆摆手：“你好生安息，朕让人畴昔看看。”

“皇上？”

冷风袭来，吹起落红点点，亭角悬着的风铃收回幽柔的轻响，皇后缓缓昂首，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阳春三月，春光将后园的芳草泽花醺得更加明艳，皇后的目光跟着胡蝶在残暴的花丛中翩跹，柔荑却仍然慢条斯理地弹奏着《潇潇暮雪》。

“娘娘的族人一向蓄意谋反，皇上别无挑选。”

皇后悠悠起家，抬手去碰风铃的玉片，那上面系着一条已经退色的粉丝带，笔迹更是早已恍惚不清：“丽妃？那她必然生得很美吧。”

“千钧之担，不成摆荡。”云鹤叹了口气，昂首望天，浮云悠悠，仿佛心底重堆叠叠的忧愁。

朝霞似火，扑灭了一池荷花，他想起了客岁那场灿烂凄迷的烟花，含笑着闭上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娘娘入宫七年，云鹤已当了你六年的亲信，我不信你会这般绝情。”云鹤仿佛很自傲，但毕竟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你甚么时候猜到的？”

“娘娘忘了，有喜的是你。”

“父亲和兄长手握兵权，引朝臣猜忌，非论是否有谋逆之心，都已威胁到朝政。你做的这些也是为了安定江山，并没有错，只怪我们缘分太浅，守不住昔日的承诺。”

“是啊，过来陪我看看吧。”她固执几支烟花，借着宫灯扑灭。炊火簌簌地燃着，开出灿艳迷离的银花，将她莹白的脸颊染上了胭脂色，她粲然笑着，光阴仿佛倒转，七年前的良辰美景、脉脉温情……全都化作烟花的光影，在面前倾情绽放。

*

“我不是绝情，是无情。”她回身拜别，徒留一抹孤凄的背影。云鹤走进亭中，将她方才喝过的那盏残茶一饮而尽。

“面具戴着不难受吗，摘下来吧，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这六年来，我一向在等，等能够代替我的人呈现，好让你今后不会孤单。可惜还是没有比及呢，有天下为伴，你应当不会太孤傲吧。”她朝池边走去，悄悄一跃，便跨上了那载满烟花的竹筏：“感谢你的美意，可我还是做不到把你和别人的孩子当作我们的孩子，更做不到、眼睁睁地看族人迎来大祸。”

“你彻夜来的可不算早。”皇后的声音还是潺湲如溪流，听不出心境。

“你问这么多做甚么，快睡吧。”皇上有些不耐烦，丽妃住了口，不敢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