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祖母如絮陈情[第1页/共3页]

苏家老太太出身亦不高，是以对身边服侍人没甚么抉剔。早些年那批服侍她大丫环都到了年龄，她便十足放出去结婚，现在身边都换了一批，苏芷晴看畴昔，竟是一个也不识了。

苏芷晴困得双目打斗，饶是她久经熬炼，那小身板儿也撑不住了。弟弟苏朔北早已她怀里睡着，只因另有些发热，浑身难受紧。

苏芷晴和苏如絮一张床上。她本就累要命，即便中间是让她浑身发麻堂妹也顾不得了，很就沉甜睡去，昏昏欲睡间，她仿佛听到如絮说了句甚么，可惜实太累，下一刻便堕入深沉梦香中。

及至子时，风雪终究停了，月上柳梢头，六合间一片惨白，将灵堂里映得更加凄迷。苏老太太早已回屋歇息，棺前跪着仅剩下三房家眷，本家兄弟们则院子里，“打纸钱”“写钱封子”。

夜深人静，人语声是清楚。赵氏方才又那般掷地有声，显是让老太太听了去了。未推测婆婆如此不给本身面子，赵氏神采白一阵红一阵，只拳头袖子里攥成拳头，狠狠掐了掐手掌心肉。

只见房里只点着一盏油灯，苏老太太靠炕上，身上一件蜀锦万寿纹厚夹衣，头上只一根拇指大夜明珠镶钗子，素到极致，却也有掩不住华贵。

黄氏早已疼得心都碎了，此时是蹙紧了眉头，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老爷，这夜里天寒，明日另有一整天，这般下去，孩子们怕是撑不住。不若，先让他们……”

苏芷晴看眼里，心中悄悄哀叹，不过是这般宅门小院，竟也是暗潮澎湃很。

黄氏被噎了词儿，气神采发白，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此一番，她也才看出来，苏家下一代人丁倒是畅旺模样。

苏如絮听此，脚下轻巧，扑苏老太太炕边儿，颤声道，“祖母……必然要珍惜身材，不成哀痛过分啊。”

苏芷晴忍不住舒畅眯了眯眼睛。

“祖母也该保重身材才是，本日本就累极，又为了我们强撑着身子，如果爷爷泉下有知，怕是……”提起死去苏老太爷，苏如絮立即一脸潸然泪下神采，眼眶里竟是泪水莹莹，以绣帕掩面，又小声抽泣起来。

按着普通环境，她此时该是对家中老太太房里、二房、三房里服侍人略有所体味时候。只不太长房久居都城，此番又是这么个环境特别，苏芷晴还是一头雾水，连祖母房中大丫环叫甚么名字都不晓得。

苏芷晴出世时，苏之合已都城中站稳了脚，仗着岳丈背景，有了个小宅子，极少回锦州。苏老太太不喜都城，执意要留故乡锦州，厥后苏家三老爷外出经商，她便长年与二老爷一家一起住，是以靠近些也是平常。

随后，苏芷晴抓住机遇，不待苏如絮再开口，便一口应下来，带着几个小出了老太太寝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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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把老骨头，不知何时便也去了，有何可珍惜。只要你们都好好，我便好了。”

说话是二房苏之文老婆赵氏，乃是一教书先生之女，早些年，苏家不过是锦州城一浅显人家，是以二房三房正妻出身都不太高。苏芷晴由且记得，年幼时曾与这位婶娘打过交道，此人向来陈腐紧，又自发得乃是才女，出口爱文绉绉，黄氏对她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苏老太太听此，这才收了泪，感慨道，“毕竟是老了，你们可都喝完了？喝完了便去睡吧。此时睡下，也不过两个多时候歇息。你们都还是小小年纪，莫要熬坏了身子。”

话未说完，但听一女子俄然打断黄氏，冷冷道，“嫂嫂久居都城，不比我们这些乡间粗人，定是晓得这端方。所谓‘丧之礼败兮不悦君子，烛之委靡兮不见先祖。’您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