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惜别(2)[第1页/共2页]

罗什苦涩地摇了点头：“当年为对抗吕光，弟子已向天下人承认破戒，怎能够再找别的戒师？自也不会有人信赖弟子所言。”他殷切地看向卑摩罗叉，目光莹然，“能为弟子再度受戒的，只要师尊一人了。”

作者按：“罗什如好绵，何可使入棘林中？”为罗什好友佛陀耶舍所说，作者将此言放在了卑摩罗叉身上。

卑摩罗叉不筹算跟从小弗回龟兹，他将留下来帮手罗什译经。他年龄已高，这一决定意味着他将埋骨东土，此生再也回不了故里。

见证一名佛陀弟子回归佛祖，见证一名巨大之人果断的信心，然后，为这纠葛了四十年的豪情画上句号……

她如有所思地拜别，当晚又来找我，奉告我她的婚礼将在两天后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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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顿了顿，声音极力安静：“如何会呢？我具有你那么多年，已经满足了。”回身凝睇着他慈悲的面庞，吸了吸鼻子，尽力笑出来，“现在，该把你还给佛祖了……”

卑摩罗叉难过地握住罗什的手，扶他站起来：“难怪你一向保护老婆，难怪你不肯收徒……”他一脸惭愧，老眼中闪着泪光，“方才为师那般诘难，让你受委曲了。”

我摇了点头：“就在我走的那一天吧。如果卑摩罗叉大师不介怀，我想亲目睹证。”

卑摩罗叉慎重点头。罗什扭头看向我，神情清鉴，翩然出尘。我也缓缓点头，在夏季的一室阳光中对着他灿烂地笑了……

我至心为络秀欢畅，本觉得走之前没法得知她的归宿，没想到竟能听到这个好动静。可惜，我三天后就要走，没法亲眼看到她嫁人了。络秀闻言愣了一下，她已晓得我要分开，只是不晓得这么快。

果然是个好男人。看着络秀竭诚的面庞，我打动地点了点头。

怕我还会东想西想，他又添了一句：“我会等你走后再受戒。”

络秀说的是究竟，也是我一向暗自担忧的。络秀情愿扶养他们天然最好不过，她是至心实意心疼这两个孩子。可我仍有些迟疑：“但是，你夫家会同意么？”

“艾晴，你内心难受，是么？”

“夫人，把他们交给我照顾吧。”

罗什面露欣喜：“这么说，师尊承诺了？”

见我发楞，络秀仓猝说道：“法师这里出入的多数是和尚，极少有女子，我嫁人后只怕难有合适的人照顾这两个孩子。何况他俩在法师这里出世，本已传出谎言。孩子若由法师扶养长大，更会让法师有口难辩。”

她出嫁那天，新郎前来迎亲。身高体健，浑厚诚恳，一看便知是个过日子的结壮男人。我亲身送她上肩舆。那一刻真是感慨万千，我就像是在插手闺蜜的婚礼，为她做伴娘。在热烈的吹拉弹唱声中，身穿大红嫁衣的洛秀抱着容晴容雨含笑拜别。

络秀，但愿你在乱世中，跟你的丈夫，容晴容雨，另有你将来的孩子，平安然安……

络秀红着脸：“怎会委曲呢？我与他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父母皆已双亡。我们没那么多穷讲究，一顶肩舆抬到他院子里便完事了。”

慧皎《高僧传 鸠摩罗什》：“初什在龟兹，从卑摩罗叉状师受律。卑摩后入关中，什闻至欣然，师敬尽礼。卑摩未知被逼之事，因问什曰：‘汝于汉地大有重缘，受法门生可有几人？’什答云：‘汉境经律未备，新经及诸论等，多是什所传出。三千徒众，皆从什受法，但什累业障深，故不受师敬耳。’”

他微叹口气，将我垂着的头抬起，对视上他灵敏的浅灰眼眸：“艾晴，罗什再度受戒，便是真正的佛门弟子，不成再有老婆。如许，你即便走了，也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