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乍雪初晴[第1页/共3页]
叶笛之音如同春季新绿的叶子普通翠绿欲滴,让这萧索的晴雪之夜/糊口了很多。他闭目听了好久,然后侧身望向那正在吹奏叶笛的女将。
她老是呈现在傍山村的杏花林中,一身银甲红袍,感染征尘,一双眼睛却仍旧敞亮,她老是将那柄从不离身的傲雪贪狼枪放在杏花树下,坐在石桌的劈面,一手托着腮,听他操琴,或看他下棋。
他笑了笑,徐行行至案几旁,细心看那幅画。
月光如水,照得屋中一片亮堂。
那是春季时,她从鄯州寄回的手札,寥寥几笔涂鸦,实在有负丹青名家任栋孙女之名,但是他却将这幅画好好保藏。
“噢,听谁说的。”
杨青月中衣以外只披着一件薄弱的玄色外套,寒意渗入过衣料,层层叠叠覆盖于肌肤之上,他呵出一口白气,身侧的寒意因这一口热气让后退了些许,然后又涌上来。
但是,他却从未有一次如此这般沉入梦中,明知子虚,却不肯醒来。
他平生大半时候都在各种百般的梦境中度过,从幼时掺杂了火光与哀嚎的疆场,再到杳无火食的西域荒凉,经历过杀伐,也回溯过汗青,却很少梦见她。
她背对着杨青月,一身银甲在月光中带着清冷的银辉,红色战袍覆在雪地之上,如同倾洒入白雪当中的鲜血,她身侧的石栏上斜斜放着一柄长/枪,枪刃上犹带血痕。
他耳边俄然响起一阵清脆的叶笛声,婉转动听,他脚步一顿,细细聆听以后,往叶笛声传来的处所走去,他的法度中带了些孔殷,这在他来讲极其罕见。
他转过甚,望着眼中已带较着醉意的杨逸飞。
“又是一年了。”他悄悄说着,看向坐在身侧银甲红袍的女将。
阿谁与他在杏花林中下棋、操琴的女将,早就化为了边塞疆场上一缕轻烟,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入过他的梦来。
他想了好久,在画纸的角落添了一行小字。
他并不答话,只是又给杨逸飞斟了一杯。
女将取下叶片,望向他,很久,眉眼弯弯,朝他笑了笑。
就算相隔甚远,杨青月也能嗅到她身上传来的硝烟气味。
她声音自带三分开朗笑意,常常出声,如同温暖东风拂过杏花幼嫩的花瓣。
只是这商定,已然遥遥无期,这赠酒之人,却再也等不到了。
他将盏中热酒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入腹中,却如同熔化在他体内的雪水。
他忍俊不由,她这时才明白过来,道子恰是他的称呼。
“任道子?”她皱着眉一脸嫌弃,“像个道姑。”
梦中虚真假实难以辩白,而在梦中流落半生的他,却已对梦境了若指掌,从不害怕。
“杨青月,别觉得在你梦中我就打不了你!”女将气急废弛,抽出银枪作势要与他停止武斗,他笑着摇点头,手中琴音又续,只是本来高古降落的琴音中竟模糊带着欢畅。
她笑笑,并不答话,将手中那片叶子置于唇边,又吹起了那一支曲子。
杨青月支起了窗户,月色挟裹着寒气涌入屋中,他捧着烛台折身返来,却见月光正照在案几上那幅画上。
“当然是怀仁斋那群老祖宗。”
“你在本年春季时寄往鄯州城的那封信……我看到了。”杨逸飞说。
转眼,又是一季冬雪至,他挖出那坛埋在院中树下的酒,排开泥封,陈香扑鼻,然后披上了大氅,坐在亭中赏雪煮酒,弟弟杨逸飞来陪他饮了一盅,只是杨逸飞不堪酒力,未几时便扑在了石桌上。
前日的雪还未熔化,覆盖在青色的瓦片之上,月色明朗如水,照得入目之处一片皑皑,他手中一盏灯笼,微小的黄色亮光与月色遥相照应,将他的身子与夜色相隔开来。此时万籁俱静,唯有屋檐上的积雪时不时簌簌落下,收回轻微的声响,他在雪中行走,行动极轻,毫不短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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