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页/共3页]

贾母便笑了：“你父亲说你呆板清正，我瞧着你的确就是陈腐。这事儿败露了又打甚么紧？只消说上一句‘打小儿便是道台家里收养的女儿’，便算完了。莫非圣上还能究查你亲女义女不成？反正都是道台府里出来的女儿，备选名单上白纸黑字写着的。好了，你同那位道台大人商讨商讨罢，如果道台大人同意，这事儿这么定下了。”

――你迟早有一天会悔怨的。

江菱再一次点头，道：“我不进宫。”

贾政仍旧有些游移：“但是――此事算不算欺瞒圣上？”

王夫人半是威胁半是诘责道：“你当真不肯意？”

王夫人尖声叫道：“猖獗！”

贾母蓦地直起了身子，一叠声儿地问道：“元春来信了？”颤巍巍地要站起来。

贾母气得指着她，拐杖在地上连连捶了几下：“胡涂！元春在宫里奉侍万岁爷，与我们贾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如许大的年纪了，为何还这般不复苏？元春出了甚么事儿？”

王夫人同贾政一道给贾母问了安，便开口道：“东府蓉大奶奶的事情，媳妇儿都已经晓得了。但这事儿毕竟是东府里出的，媳妇儿不敢僭越，凤姐儿这几日正忙着查账，更是得空顾及。老祖宗您瞧，这东西两府之间，毕竟隔着一堵墙呢。”

说到厥后，很有些口不择言。

王夫人觉得她被说动了，便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等待她的回话。

屋里的人都一并应了声是，神采多了些哀戚之色。

王夫人陪笑道：“老祖宗说的是。眼下另有一事，要请老祖宗敲定：昨日元春在宫里递了话儿出来，说是在宫里受了欺负，但却没个照顾，固然封了妃但是远景苦楚，盼着家里能帮衬些儿。”

王夫人笑道：“江菱留下来罢。这事儿也同她有些干系。”

――如果卖了我一个，便能让贾妃在宫里有个左膀右臂，能让贾政在同僚或是下属跟前说得上话，能为贾宝玉的将来铺一段路，确切是一笔极好的买卖。

王夫人笑道：“元春这孩子懂分寸、知进退，老祖宗说的话，她也在信里略略提了些。起初那些抱怨，不过是我们娘俩的私房话，做不得真。”但见贾母神采和缓了很多，王夫人略略松了口气，又续道：“但另有一事，想要禀报给老太君晓得：前些日子江南受灾，二老爷便同江南一名道台通了些有无。那位道台家里有个小女儿，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正等着两年后选秀进宫，但不知怎的，却俄然得了痨病死了。那位道台老爷已将名姓报了上去，此时家里正急得团团转呢。”

王夫人凉凉地笑了。

贾母唔了一声，道：“无事便好。梨香院里几日没有动静，未免让人挂记。”

贾母便问道：“如何，你不乐意？”

是在红楼天下里苦苦支撑，还是回到季世里，与腐臭生物为伴？

贾政有些踌躇：“这个……”

――但是我不喜好啊。

贾母端端方正地坐在堂上，鸳鸯和珍珠一个在给她捶肩，一个在给她捶腿。贾府里的三位女人都围坐在中间，猎奇地打量着江菱。林黛玉被紫鹃扶着出来，紧挨着贾母坐下来，亦睁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望着江菱，眼里很有些迷惑之色。江菱垂着首站在堂前，神采捉摸不定。

她说道：“江菱，莫说你现在是荣国府里的丫环，即便你尚是自在身，也容不得你说半个‘不’字，这是其一。其二，别忘了你另有二十年的卖身契在府里，我与老太君一念之间，便能将你变成永不翻身的死契，一辈子的奴籍，至死不能赎回，你可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