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页/共3页]
却说那绸缎庄就在鼓楼大街上,是都城第一等的繁华地带,那卷款而逃的掌柜的姓刘,虽不是薛家人,却也世代帮薛家运营,本无二心。只因薛蟠继了家业时候诸事非论,他不免也和别的铺面一样,小小的存了私心,留下了一部分的利。这本来也算不得甚么大事,薛蟠反恰是看不懂账簿的,薛家人晓得刘掌柜为人尚属朴素,些许小利也没人跟他计算。
那送帐本的老管家恰是薛家的白叟,祖辈皆在薛家,名唤陈义,现在恒舒典做事,宝钗扮了账房先生查账的事倒也未瞒了他。陈义明知薛蟠不成器,宝钗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故各处代为坦白,又隔三岔五地带了些账册货单来请宝钗盘问。
刘掌柜一心为薛家绸缎庄里的事情忙活,那里晓得自家宝贝儿子已经被人糟蹋了,有那晓得端底的人也只敢在背后笑话、指指戳戳,说他卖子求荣,却无人敢在他面前说闲话。谁知那日在梨香院被薛阿姨撞见的几个叠罗汉的,此中就有一个是刘家小子。这小子是个胆量小的,当日穿好衣服偷偷溜了返来,已经是心虚之相,待探听得薛阿姨因为这件事情生了沉痾,恐怕被摊了甚么不是,跪在地上哭着跟刘掌柜说了。刘掌柜闻讯大怒,恰好赶上已经落草为寇的昔日旧友苏掌柜来家中游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卷了绸缎庄的银钱金饰,带了老婆孩子,一径投奔山里去了。
宝钗见状不由得笑了一笑:“你这丫头又胡说八道。姐妹之间的友情,送燕窝这等俗物给她过生日,岂不是轻渎了她?若常日里有个甚么由头倒还罢了。日里她来,你在一旁想是也见到了,她是一片美意,岂能孤负了她?”
陈义喝了几杯酒,脑筋有些飘飘然,叹道:“我为老店主一哭。那般夺目强干的一小我,竟养出如许一个儿子来!纵有那样小巧剔透、滴水不漏的一名女人,也只得怨本身生错了人家罢!”
陈义哭笑不得,想辩时,酒意已然上头,只感觉舌头粗大,说不出来,遂由着他婆娘服侍着躺下来。
宝钗接了过来,喝了两口,不觉道:“这东西滋阴润肺,最是滋补不过。只怕林女人倒是吃得的。”
“林女人见了我们女人画的扇面不说话,莫不是在妒忌吧。只怕她画不出来。”
莺儿应了一声去了,正在这时,茜雪却从内里捧了一盏燕窝粥出去,说道:“女人还没歇下啊?这是莺儿姐姐叫厨房给熬的燕窝粥。”
宝钗听了,奇道:“你安知我会画画?”
他婆娘见他说话都有几分口齿不清了,忙赶着上来,扶着他往里屋安设,一面走一面笑着说:“可见你们这些男人啊,泛论些争胜斗狠的事情。女人若真是这么大的才学,她倒是早早留意把嫁奁钱拿了,我倒要看看她能倒腾出甚么来。”
陈义听莺儿转述宝钗的叮咛,就晓得她已经了然此中的来龙去脉,且可贵的虑事全面,轻重清楚,心中赞叹不已。当日天气已晚,陈义背着一褡裢的帐本回本身家中安息,先把小三子接办绸缎庄的人跟家里说了,阖家欢乐,对宝钗汲引感激不尽。陈义的婆娘就去内里打了一壶酒,又把挂在屋檐下为过年筹办的一截腊肠给蒸了,做了几样菜。
莺儿听了,忙回身进屋去,如此跟宝钗学说了一遍,宝钗想了想,叮咛道:“陈义家的小三子可不就在这铺子里头做事?听闻他是个聪明聪明的,就叫他临时管着罢,先把铺子的账目理清楚是最要紧的。绸缎庄的棉布绸缎一贯由咱家的商行供应,这一块是不消愁的。倒要晨安抚好那几个裁缝,都是几十年的熟行了,莫要因为这个事寒了心。”莺儿应了一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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