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页/共2页]

渗骨的山风冷不丁吹来，惹得晚香一阵寒噤。只是已经到了门口，再打退堂鼓未免显得非丈夫，晚香只好谨慎翼翼地盯着烤野鸡吃的小厮的背影，硬着头皮走下台阶，悄悄扣着铜环推开了有些腐朽的丰富木门。

晚膳时候奚清瑟还是没有呈现在饭桌上，冯姨娘圆润的脸颊瞧着有些蕉萃，筷子随便拨弄着碗中浅浅的一层米饭，望着奚老太太欲言又止。

奚老太太剜她一眼，筷子一放：“你给我坐下！”

冯姨娘不吱声了，自知理亏，便只好垂着脑袋在一边唉声感喟。

闭着眼睛跪在一排祖宗牌位面前的奚清瑟腰板挺得笔挺，一天一夜的时候，身材早已麻痹，膝头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唯有一阵阵的头晕目炫。

小祠堂被笼在幽森的山林中，晚香远远地瞧见两个看管的小厮在祠堂不远处躲着烤野鸡，有说有笑正吃得高兴。

小祠堂在奚宅的后院，与奚宅的主宅隔了条小溪。

奚老太太没有再理睬冯姨娘，摸了摸晚香的脑袋，便拄着拐杖让人扶着回房了。

可谓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你还是来看我了。”奚清瑟的声音轻得仿佛悬针细线，却模糊带着几分欣喜的笑意。

奚老太太倒是不动如松，瞥一眼坐不住的冯姨娘，淡淡道：“如何，才让你的宝贝女儿跪了一天一夜就心疼了？”

扭头看到奚清瑟萧索的小身影，窗口落下一滩方刚正正的月光，显得清幽的祠堂愈发寂冷。

如许不俗的女子，又有着高高在上的世女身份，却又为何会甘心甘心下嫁到奚家如许濒近式微的乡绅家属呢？

厨房灯火透明，却只要两个与她差未几年纪的小丫头围在一起刷碗，见到晚香，忙手足无措地站起来，黑眼睛瞅着她如同吃惊的小鹿普通。

说着，奚老太太仿佛有些气急，用力地咳嗽起来。坐在中间的晚香忙为她倒了一杯净水，小手抚着老太太薄瘦的脊背，一边心想，本来奚家祖上庇荫还是挺深厚的，只是现在已然到了啃老的风景了罢，曾祖父是朝中重臣，老太太必定亦是都城有头有脸人家出来的闺秀，见惯了年青时候的气场，便总拿畴前官宦人家的礼节标准来要求自家子嗣。

晚香从速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我来找点吃的。”

槅扇支开一半，晚香趴在窗口上，朝西边望去能将台门镇全部尽收眼底，万家灯火初上，与浓黑夜幕上的疏星朗月呼应和。台门镇落在阳明山的包抄圈内，三面环山，由窄及宽的山涧水从山坳中贯镇而过，奔涌着流向一面的开阔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