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意长风送雪飘[第1页/共5页]

“你说呢？”十一瞪她一眼，却在看到她眼底一掠而过的灵黠笑意时，终究耐不住笑了。

卿尘淡淡道：“我是奉旨随军。”

许封往殷采倩处一瞥，眉头紧皱：“末将方才得知。”

夜天凌带着数名将士不知何时到来，郑召暗自叫苦，此事在澈王手里或另有筹议的余地，但以凌王治军的手腕，恐怕怎也不能善罢甘休了。

天空阴云欲坠，浓厚的暗淡压向大地，凛冽长风吹起纤细的冰粒，刮得人肌肤生疼，目睹一场大雪将至。

身后军棍落下，声音干脆，毫不容情。殷采倩大急，偶然同卿尘辩白，回身欲拦，但手却被卿尘紧紧握住，不大不小的力道，让她摆脱不开。

案前燃了熟谙的撷云香，若轻云出岫，丝缕淡雾在略显空旷的大帐中回旋，眷恋沉散。

如白云过境，她将衣袖悄悄一拂，合上手中的书，含笑道：“你无妨多体味他，再言喜恶。军中都是男人多有不便，今晚你便在我帐中安息吧。”

两人仿佛没有甚么多余的话可说，都沉默了下来。卿尘考虑半晌，委宛问道：“你此次是擅自分开天都的？”

此时他也只闲立近旁，目光穿过营中猎猎招展的军旗落在极远的云层之端，与其说他在考虑甚么，不如说他在赏识平野落雪的冬景。

两帅营帐相隔不远，十一见夜天凌过来，两人谈起没完没了的军务，一时都无睡意，不觉已夜入中宵。

郑召晓得此事再也坦白不下去：“末将知罪，请殿下惩罚。”

殷采倩竟然没有矢口否定，望向别处的目光透出些苍茫的光彩，夜天凌刚才杖责将士的刻毒不期然浮上心头。但是她脸上很快呈现一抹倔强的陈迹，直言道：“我喜好他。”

“该当如何？”

夜天凌既下了军令，便是令出必行，卿尘思考着该如何劝她才好。

“因为你们俩都不想此处，”卿尘笑说，“如果我是虞呈，便走凡人难料之处，斜风渡虽险滩激流，极难行军，但地形埋没，易于偷袭。”

“你想嫁给谁？”卿尘淡声相问，眸色幽远，略带一丝清锐，落向她眼中。

卿尘轻声道：“既晓得她在军中，总不能再让她和那些将士混在一起，但也不好张扬着另支行帐，便姑息一晚吧，委曲你去十一那儿了。”

“王妃！”帐外有人求见。

虞呈这边开端频繁变更兵马，再不复之前一味迟延。幽州大营亦外松内紧，严阵以待，静候君来。

卿尘似是能看破她的心机：“你想给郑召他们治伤？”

她很记念那笛声，厥后靳慧奉告她，那是一首古曲《比目》。

炭火的暖意将风雪带来的潮气逼得如水色般浮上半空，飘漾着镜花水月般的迷蒙，素色屏风一清如洗，跟着氛围微微地涌动。

卿尘将目光自殷采倩身上移开，淡声道：“出去。”

卿尘瞬目轻叹，面前这般情势，恐怕得命令将殷采倩拖开方能实施军法，但硬要兵士把殷家大蜜斯架开的话，传到皇后耳中怕不铛铛。她往夜天凌看去，却见夜天凌也正将目光投向她这边。她会心肠将眉梢轻挑，上前拉开殷采倩：“别再混闹了，这是虎帐。”

郑召仓猝俯身赔罪：“殿下恕罪，这……这……”

十一看着身前白衣翩然的女子，薄薄的雪色深处莽原连天，风过雪动，忽而竟有种悠远的感受，想起夜天凌所说的古怪之事，眸色深了几分：“平白给四哥添堵，快些还我。”

“抬开端来！”十一减轻了语气，他当真起来的时候，那种天生的贵气与严肃便叫人没法顺从。

“哦。”卿尘淡笑，不见惊怒，“我不介怀你在军中多留些光阴，只要你能违拗他的号令。”她好整以暇地将医书翻到下页，容颜淡隽半隐在水色微濛以后，如隔了一片琉璃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