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莫损心头一寸天[第1页/共6页]

夜天漓道：“圣武二十六年，殷皇后做主将殷采倩指为澈王妃，虽当时因虞夙兵变，十一皇兄带兵出征没来得及大婚，但此事早就内定下来，这不是婚约是甚么？你巩行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娶澈王妃？”

夜天漓在封王之前便是天都大名鼎鼎的放游勇物，一等一的疏懒，一等一的纨绔，固然现在领受了京畿司也涓滴不见收敛，还是寻欢作乐，明显没有做个良臣贤王的筹算。从那道委他以重担的诏令下后，京畿司中向来不见他的影子，不但如此，他还一声令下将数千京畿卫大半赶出府营，任他们出入赌坊青楼也不过问。

卿尘垂眸看她，羽睫投下深影如扇，堪堪掩住眉宇间的凄然，轻声道：“澈王已经不在了，我成全不了你。你与他的婚约我替你们打消，当时你离家出走不也就是为此吗？现在，各得其所吧。”

夜天凌站起家来，在殿中缓缓踱步，腰间龙佩垂下深青色的丝绦跟着他的脚步轻微闲逛，一步步无端透出沉重的压力。过了些时候，他道：“既如此，你随行去雁凉，先将澈王的棺木迎回天都再说。”

位于临仙坊的归鸿楼向来是伊歌城中把酒清谈的好去处，登楼闲坐，放眼大江，泼墨挥毫，击筑笑歌，都是来宾们常有的雅兴。面前虽还不非常和缓，但仲春一过，楚堰江冰消雪融，走马长街，劈面而来轻风料峭，已带了桃红柳绿的清爽气，让人深吸一口便心生舒畅，浑身轻松起来。

夜天漓盯了她一会儿，挑一挑唇角，慢悠悠回身对巩行道：“巩行，你好大的胆量，也不先问问她是谁的人，就敢订下婚约。本王倒想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还能逼她嫁你不成？”

殷采倩上前接过来，翻开一看，是御史台弹劾巩行的奏疏。贬迁涿州的定论之上鲜明是明红的朱批，简朴一个“准”字锋峻峭拔，劈面而来竟带凌厉之气，看得她手心涔涔尽是盗汗，内心百感交集。如许一来，与巩家的婚事天然不复再议，但巩行今后的地步也由此可见。

卿尘眼底浮起云水般的色彩，一时候深浅难辨。殿里撷云香的气味沉沉渺渺地散开，如轻微的感喟遥遥的思念，飘落锦屏御案，垂垂地落了满地。

这时夜天凌目光扫过殷采倩，俄然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昊帝在继位之前，外御劲敌、内肃九州的形象早已深切民气。他深知多年战乱，民生不安，称帝以后薄徭赋，废苛政，与民疗摄生息，复又罢赃官，惩苛吏，兴农工，互市路，破格汲引有识之士，这统统都使豪门士子及百姓深为推戴。而皇后亦是出身王谢，爱民如子，之前更曾数次救民于大难当中，亲善贤德有口皆碑。现在天降神兆，双剑合璧，天朝诸州大家驰驱相告，无不奖饰天命所归。

殷采倩道：“当时当日，他不识我，我不知他；今时本日，我敬他胸怀磊落，爱他称心萧洒，念他存亡情重。当时候我离家出走，并不是因为澈王殿下不好，而是……”

侍卫立即回道：“是麟台少卿巩行和殷家大蜜斯在较量箭法。”

他那句话如同好天轰隆，巩思呈面前几近乌黑一片，仿若由死路直堕天国。天下三十六州，单单发配到定州，巩可军粮一案害死定州数十名将士，定州军民早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生啖其肉，落到他们手里，这是生不如死啊！巩思呈僵立在原地，浑浊的眼中一片空茫，冷风袭来，寒彻心骨。

左营校场中除了围观的将士和一些前来射猎的士族公子外，另有十余名身着骑装的女子围在四周，个个冠带束发，英姿飒爽，看来是随殷采倩一同来助阵容的。

莫不平道：“定州之事交由三司会审，证据确实，老夫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