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只舟行见水穷处[第1页/共3页]

她昂首轻舒了口气，握紧了手指，细眉微锁，似是赶上了甚么难明之事。

揉碎一抹暗香，指尖抵在掌心模糊生痛，春日晴空仿佛夜天湛风神俊朗的笑，映在眼中，印入心底，此时想来竟是深切如此。

翠瓦金檐，初春的阴沉在重阁飞宇上染了琉璃色采，阳光下垂垂透出些清楚。了望梨花正盛，冽风中几树繁花落蕊芳香，雪压春庭，衬着朱红宫墙莹莹铺了开来，暗香浮动。

孙仕道：“陛下日理万机，操心的是社稷天下，这些事就让老奴替陛下记取也一样。”

孙仕道：“陛下，莲妃娘娘不喜满庭芳纷闹，当年便清去了。”

卿尘悄悄叩了个头，沉默起家。太后道：“凌儿从小在延熙宫长大，他阿谁脾气我晓得，整日里待人冷冷酷淡，心性又傲，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这么多年也没人让他看得上眼，但明天他来求我指婚，我却看得出他是至心真意的。卿尘，你跟了我这些光阴，女儿家的苦衷我多少也看得明白，你倒是说说，这是如何回事儿，你为何却不肯意？”

夜天凌落的是一着绝棋。若如前议，令湛王同溟王成掎角之势鼎立，隔岸观火，网宽线长，兵行稳妥。现在他俄然反手，一力将湛王推上顶峰，峰凌绝顶光芒万丈，云端之下倒是万丈深渊。

孙仕忙道：“陛下福寿安康，老奴还要再服侍陛下几个三十年呢。”

孙仕道：“老奴在旁看着，清平郡主倒是忠心为君，政务上也涓滴不差。”

太后自宣圣宫疗养慈驾方回，卿尘奉旨前去伴随，近几日并未在致远殿，但也知早朝上夜天凌一手汲引发来的官员们都不约而同上了请立湛王的折子。就连褚元敬都不知为何，推举溟王的折子早便拟好了，却被夜天凌昨日深夜一道急令改了内容，这内里透着的奇特，无由地叫人不安。

“听听，你都也跟了朕大半辈子了。”天帝道，“不必忌讳言老，朕这几平常感觉力不从心，是老了啊。”

孙仕却不敢冒然答复，只揣摩着道：“莲妃娘娘便是这本性子，终有一日会晓得陛下的苦心。”

太后道：“为何这么说？”

延熙宫中长年缭绕着如有若无的沉香气，叫民气神安宁，饶是重重苦衷也淡下几分。太后正同碧瑶说话，见了卿尘返来，问道：“你这丫头那里疯去了，半天都不见人影？”

卿尘道：“娘娘刚才也说了，四殿下的性子并不好相处，多少时候他都冷脸对人，叫人难以靠近。何况，鸾飞方才出事不久，卿尘只想一心一意奉养皇上，没有，也不敢有别的心机。”

卿尘渐渐站起来，微垂的羽睫遮住了眸光，她分开锦榻，跪在了太前面前，一字一句地回道：“太后娘娘，卿尘……不肯。”

春来乍暖，还是凉意实足，天帝前些日子偶染风寒，朝中立时便将立储之事提了出来。

卿尘听她这话，心中突地一跳，但现在已养成了风俗，面如止水，悄悄回道：“皇上同娘娘厚爱，卿尘惶恐。”殷皇前面前，她是不管如何也不敢露半用心性，亦是十二万分的警省，毫不肯再有一丝疏漏。

“害臊呢？”太后见她低垂着眸子，笑说，“凌儿这冷脾气，现在可算是转弯了，终究有小我能降住他，方才竟是来求我指婚的。卿尘，我问你，你可情愿？”

殷皇后看了看她空着的一截皓腕处，竟笑道：“湛儿既把那串冰蓝晶给了你，你便戴上无妨，空置着也孤负了那宝贝。”

天帝点头：“莲池宫建了快三十年，看起来和当初也没甚么分歧，连内里的人也是一样，毕竟不待见朕，连儿子也不上心。”

泪已积满了心底，然也冷到了安静，卿尘眼底覆着一抹不易发觉的刚毅，低声道：“谢娘娘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