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1)[第1页/共4页]

元寿二年庚申，公元前一年春，正月，匈奴单于及乌孙大昆弥伊秩靡皆来朝，汉觉得荣。是时西域凡五十国，自译长至将、相、侯、王皆佩汉印绶，凡三百七十六人；而康居、大月氏、安眠、羪宾、乌弋之属，皆以绝远，不在数中，其来进献，则相与报，不督录总领也。自黄龙以来，单于每入朝，其犒赏斑斓、缯絮，辄加厚于前，以慰接之。单于宴见，群臣在前，单于怪董贤幼年，以问译。上令译报曰：“大司马幼年，以大贤居位。”单于乃起，拜贺汉得贤臣。是时上以大岁厌胜地点，舍单于上林苑蒲陶宫，告之以加敬於单于；单于知之，不悦。

丞相嘉奏封事曰：“孝元天子阿谀大业，温恭少欲，都内钱四十千万。尝幸上林，后宫冯朱紫从临兽圈，猛兽惊出，朱紫前当之，元帝嘉美其义，赐钱五万。掖庭见亲，有加犒赏，属其人勿众谢。示平恶偏，重失民气，犒赏节俭。是时外戚赀千万者少耳，故少府、水衡见钱多也。虽遭初元、永光凶年饥荒，加以西羌之变，外奉师旅，内振穷户，终无倾危之忧，以府臧内充分也。孝整天子时，谏臣多言燕出之害，及女宠专爱，耽于酒色，损德伤年，其言甚切，然终不怨怒也。宠臣淳于长、张放、史育，育数贬退，家赀不满千万，放斥逐就国，长榜死于狱，不以私爱害公义，故虽多内讥，朝廷安平，传业陛下。陛下在国之时，好《诗》、《书》，上俭节，征来，所过道上称诵德美，此天下以是转意也。初即位，易帷帐，去斑斓，乘舆席缘绨缯罢了。共皇寝庙比当作，忧闵元元，惟用度不敷，以义割恩，辄且止息，今始作治。而驸马都尉董贤亦起官寺上林中，又为贤治大第，开门乡北阙，引王渠灌园池，使者护作，犒赏吏卒，甚于治宗庙。贤母病，长安厨给祠具，道中过者皆饮食。为贤治器，器成，奏御乃行，或物好，特赐其工。自进献宗庙、三宫，犹不至此。贤家有宾婚及见亲，诸官并共，赐及仓头、奴婢人十万钱。使者护视、发取市物，百贾震惊，门路讙哗，群臣惶惑。圣旨罢苑，而以赐贤二千馀顷，均田之制今后堕坏。奢僣放纵，事情阴阳，灾异浩繁，百姓讹言，持筹相惊，天惑其意，不能自止。陛下素仁智慎事，今而有此大讥。孔子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安用彼相矣！’臣嘉幸得备位，窃内哀痛不能通愚忠之信；身故无益于国，不敢自惜。唯陛下慎己之所独乡，察世人之所共疑！往者宠臣邓通、韩嫣，骄贵失度，逸豫无厌，小人不堪情欲，卒陷罪辜，乱国亡躯，不终其禄，所谓‘爱之适足以害之’者也！宜深览宿世，以节贤宠，全安其命。”上由是于嘉浸不说。

大司马丁明素重王嘉，以其死而怜之；玄月，乙卯，册免明，使就第。

元寿元年己未，公元前二年春，正月，辛丑朔，诏将军、中二千石举明习兵法者各一人，因就拜孔乡侯傅晏为大司马、卫将军，阳安侯丁明为大司马、票骑将军。

孝哀天子下

冬，十一月，壬午，以故定陶太傅、光禄大夫韦赏为大司马、车骑将军。己丑，赏卒。

使者既到，府掾、史涕零，共和药进嘉，嘉不肯服。主簿曰：“将相不对理陈冤，相踵觉得故事，君侯宜引决。”使者端坐府门上，主簿复进步药。嘉引药杯以击地，谓官属曰：“丞相幸得备位三公，奉职负国，当伏刑都会，以示万众。丞相岂后代子邪！何谓咀药而死！”嘉遂装，出见使者，再拜受诏；乘吏小车，去盖，不冠，随使者诣廷尉。廷尉收嘉丞相、新甫侯印绶，缚嘉载致都船诏狱。上闻嘉生自诣吏，大怒，使将军以下与五二千石杂治。吏诘问嘉，嘉对曰：“案事者思得实。窃见相称前治东平王狱，不以云为不当死，欲关公卿，示重慎，诚不见其外内顾望，阿附为云验，复幸得蒙大赦。相称皆良善吏，臣窃为国惜贤，不私此三人。”狱吏曰：“苟如此，则君何故为罪？犹当有以负国，不空入狱矣。”吏稍侵辱嘉，嘉喟然仰天叹曰：“幸得充备宰相，不能进贤、退不肖，以是负国，死有馀责。”吏问贤、不肖主名。嘉曰：“贤：故丞相孔光、故大司空何武，不能进；恶：高安侯董贤父子，佞邪乱朝，而不能退。罪当死，死无所恨！”嘉系狱二十馀日，不食，欧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