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知音[第1页/共2页]

刘豫章抬头灌了一口酒，没有作答。子歌见他眼眶已微微泛着血丝，身材轻颤，不由脱口而出道：“你别喝了。”

“小安便是本日在宴上为郡主操琴之人，现在居于潇湘馆中，是穆王爷的……”卢浚逸抬眼看了看子歌，压下了唇角的一丝笑意，“入幕琴师。”

见状，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却又是哑然发笑。担忧刘豫章在路上会引出甚么事端，卢浚逸便仓促告别，追了出去。

“你‘嗯’甚么呢？我说的公然没错。弹到第三段时，较着能感遭到你有些心境不定，指法踏实。”他挑了挑眉，见她神采微窘，便看着她当真说道，“我传闻了东风十里遭炬一事，却不知你何时竟然进京来了？”

子歌故作风雅地挥挥手，转移了话题，余光倒是察看着他的神采窜改。公然，他微微一愣，眼中划过一丝难明的神采。

“那便随你罢……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她轻声答道。

“你当初若来找我，我必会给你寻个好去处的。”

子歌单独一人站在原地，少了两人一左一右的讳饰，她方发觉到殿外的雨疏风骤。脸上那抹本来明朗的笑容，便也顺着这冷冷细雨，逐步淡了下去。

“既是可贵知己，你就别再‘林女人’、‘安歌女人’地叫了，便唤我作歌儿可好？”

“那你今后也别称我为‘卢公子’了，叫我‘浚逸’可好？”他问。

“女人多虑了，本日这一歌一舞一曲，远胜宫里的胭脂俗粉、陈词谰言。我只担忧今后再插手宫宴，会感觉曲目全都难以入耳了呢！”

他自知讲错，干笑了两声，粉饰道：“林女人谈笑了……我方才在宴上多贪了几杯，有些口不择言了。”

“京中都称‘曲有误，卢郎顾’，公然名不虚传。”子歌提着灯，与他并肩行于回廊之下，嘴角含笑，“我方才看到你听得目不转睛，还觉得是本身这一月来疏于练习，技艺陌生了。”

卢浚逸的目光扫了过来，语带扣问。子歌之前有些走神，未用心听他说话，便只好胡乱应了几句，却惹得他笑出声来。

“嗳，我知穆王爷必是怜香惜玉的。只是如此琴艺，却做了一个外邦世子的枕边人，未免过分可惜……”他掩唇一笑，倒是毫不避讳。

声音中的号令之意，却让三人都微微一愣。半晌，刘豫章握着酒盅的手，渐渐放了下来，他看着她不语，目光中却有切磋的意味。

望着卢浚逸走近，他只悄悄“哼”了一声表示，便往前走去，只当他身边提着宫灯的子歌是个带路宫女。

子歌悄悄点头，笑意盈盈地听着他闲谈。帘外风声凄凄，瓢泼大雨一触即发，模糊有雨滴自飞檐流下。卢浚逸向来以怜香惜玉闻名，很天然地便走在了她的外侧，以本身的身躯挡住了些许飞溅的细雨。

印象中，本身与卢浚逸因爱好分歧，儿时相处并不如与刘豫章那般熟络，但现在相逢，两人却能谈笑风生，子歌心中不免忧喜交集。

“我叫你小安，可好？”卢浚逸回过甚，冲她暖和一笑，神采如常。

卢浚逸一手执扇，抵唇而笑，深蓝色的长袍顶风摆动，“我开初听了祝酒歌，还不太敢肯定，但厥后这曲气势澎湃的《入阵曲》响起时，我越听越感觉很有你当时在赵府操琴的气势。”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高兴，兀自点评道，“陛下所言非虚，这绿绮恐怕是束之高阁久矣，音色大不如常，但皇后既要相借，想必郡主也没有推让的事理。只是累了你这个琴师，能弹得如此荡气回肠，已是可贵，也不怪皇后娘娘当时几次望向你……”

此时宫宴已散去，刘豫章站在建章宫的华灯光影以外，茕茕孤单，手里仍托着半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