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河灯[第1页/共3页]
间隔冠礼已去小半月,传闻谢邈在家中用心肄业,也甚是繁忙,想必他冠礼后便要赴京求取功名了。子歌心念一动,回屋拿了些东西,筹办上门看看他。
她心有迷惑,谢邈却先她一步,将那几本书拿在了手里。
现在的私塾固然几经补葺,格式仍然没有太多窜改。门前的天井里整齐地种着桃树与茉莉,一进门便能闻到平淡的花香。前院的大屋被隔作几间,最大的便是书房,小童们都席地而坐,或聚精会神,或打打盹,或开小差,谢伯伯坐在堂上,一脸正色,传授《春秋》。子歌路过期冲他微微一笑表示,然后驾轻就熟地绕到了屋后谢邈的房门前。
“你最是爱这些旖旎诗句,对端庄却不肯上心。”他指了指桌上的《尚书》,一脸无法,子歌冲他吐了吐舌头。
子歌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不慎碰倒了桌上的茶杯,一时水漫金山。她赶紧报歉,取脱手帕擦拭,却发明那几卷湿了水的《尚书》中模糊有字闪现。
西街本来是城中卖纸笔香火的贩子,之前那场启事未明的大火,形成了很多粉碎,但几家受殃及的店铺,现在又已经装潢完美,赶着在拜月会期间做些大买卖。
子歌如蒙大赦,拉着谢邈逃也似地分开了。
他侧过脸,“没有,父亲不喜我席地而坐。”
“诗写得极好,只是也未免过分矫情。”谢邈微微一笑,“当年烽火纷飞民生凋敝,家破人亡者众,又何故独怜一个女子呢?”
常州多水,绫罗城更是以水染丝绸而得名,琴川的末支穿城而过。谢邈陪她信步走马,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河边。每年拜月会,他都会和子歌一起放河灯、许愿,就像一个寿辰常例普通。现在因为时节尚早,河边只要几个顽童在戏水,买卖零散。
阶上均是厚重的青石板,青苔丛生,模糊能瞥见掩映此中的雕纹。听谢伯伯提过,这栋屋子曾属于前朝天子萧氏的外戚,厥后中州大乱,家属式微,几经易手,现在已变成平常百姓家。而当年烽火硝烟的遗址,被藏在一片乱世繁华以后,兀自萧瑟。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谨言慎行,方有宁日。
过了西街,转上一条开阔而稍显古旧的青石板路,就能看到私塾红砖青瓦的屋顶。
天下局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中州地区自古以来便是分邦而治,七州各自为政,结合抵抗北州蛮夷与隔海相望的南州南诏,数代人相安无事;后有萧氏起兵,坐拥雍州,膏壤千里,以一家之力折天下豪杰,号令七州军民,但他的王朝不过几代便毁灭了;而后豪雄并起,逐鹿中州,高氏阳帝出身草泽,却顺时起势,连并常、幽、泸、凉四州,进而一统天下,建立齐朝,又得一世承平。
“如何俄然读起了尚书?我记得十三岁时你便学完了。”
“我一平常女子,能读诗词媚谄本身便是乐事,那些家国大事,还是交给你们这些通读四书的墨客去处理吧。”
子歌摇点头,“诗是听来的,想必只是作诗之人伤春悲秋、借题阐扬罢了。”
子歌低头从怀里取出了一张乐谱。
子歌抿了抿唇,那日因为大火触发的影象始终缭绕在心头。她自小从未分开过绫罗城,又如何会有关于京都的影象?娘叩首拜别的人是谁?儿时她曾向本身提过的冤案又是何事?她心有疑虑,便有些苦衷重重。
子歌正筹办拍门,却闻声屋内传来谢邈读书之声,念的是《尚书·尧典》。他的声音明朗,对这段话玩味再三,子歌不忍打搅他,便在门前坐下。
他的房间还是那么整齐。书榻上摊着几册尚书,他拿小楷做的笔录墨迹未干。子歌随便地坐在他身边,喝着沏好的茶,翻弄着一旁的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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