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夜[第1页/共2页]

“畴昔的陈年旧事，是娘这一辈人的不幸。娘只但愿你能安然喜乐，平生安康。”

“杨氏叛国，逆贼当诛！”

“歌儿……快走，此生再也不要踏足京都！”

“娘！”

“君恩最是难测，君要臣死，则臣不得不死。一纸圣旨，便是满门颠覆。当年你生母拼得一死，也要护你全面。若非你尚年幼，我也不肯弃了姐姐独活……”

晴日午后，私塾院中各处遗落平淡的茉莉花，香味沁民气脾。子歌躲在阶下，凝神谛听屋中的讲书。

手上的这枚胎记，自出世时便有。只是十岁那年生辰，子歌负气出走，在街上偶遇疯颠的外族女子，胎记自那日今后便转为红色。克日不知为何，她总会做一些怪梦，梦中诸般细节非常实在，而梦醒以后，胎记总会模糊刺痛。

娘对之前的事情，老是不肯多提，常常想起，她也总会感慨不已，以是子歌便灵巧地不再提及。但跟着年事渐长，她对本身出身之谜的猎奇心也越来越重。

“歌儿，娘是都城中一桩冤案的逃犯，当年搏命方救得你一同离京。”

“中州各国战悠悠，烽火未平多事秋。高氏阳帝定天下，一缕芳魂无尽愁。”

本身的生父是谁？那桩冤案所谓何事？娘是如何逃出来的？这些梦境为何如此实在？

她回过甚，见花树下有一手持书卷的少年，用独特的调子朗声读诗。

子歌点点头。南诏穆氏是南州君主，传言是上古巫族先人，具有奇妙神通，但近年不知为何，国力弱微，只能调派使臣前来和亲，以寻求齐朝庇护。

她正冷静入迷，背后窸窣传来脚步声，回过甚，倒是娘秉烛而来。

“我夜里做恶梦了，睡不着，因而出来坐坐。”子歌见她面如金纸，轻声咳嗽，心疼不已，“你如何也醒了？”

杨宇轩，杨莘月……这两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又让子歌嗔目结舌。即便未曾读过史乘，她也从乐坊雅客口入耳过那桩令人唏嘘不已的杨氏奇案，却未曾想过，这就是本身的家门之祸。

院里的桂花开了，夜风中弥散着淡淡飘香，庭下月色空明，树影婆娑。

“你可晓得南诏穆氏？”

各种疑虑，一言难尽。子歌左思右想，终不得其解，以是克日才难以安眠。

“我就寝本来就浅，无碍。”她来到子歌身边坐下，“比来有苦衷？”

“嗯……比来我仿佛记起了畴昔在京中的事情，总会做一些奇特的梦，梦里有一场大火，另有一个女人尖叫着喊我的名字……”子歌悄悄摇了点头，“娘，这都是我设想出来的，对吗？”

“姐姐她……终归是痛恨我代替了她的位置吧。这些年，倒是连在梦中都不肯见我一面。”娘凄然一笑，“林岚便是……你的生母。”

“为甚么杨家会遭此灭门之祸？”子歌忍不住问道。

阿谁凄厉的女声犹在耳际，梦中的本身，曾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痛彻心扉，却没想到，这倒是真的。子歌呆坐在石椅上，如遭雷击。这些年哺育本身的娘，竟不是本身的生母。

“歌儿，我只愿你能珍惜你娘的性命，好好挑选接下来的路。岚姐姐不但愿你再涉入险境，而我……”娘长叹一声，望着她，欲言又止。

“我并非你的生母，若你不肯，大可叫我婶婶。”娘轻声道。

“梦中有个女子，被官兵当街斩杀，但她一向喊着我的名字。”子歌发明娘的神采一点点变得惨白。

子歌蓦地惊醒。枕畔空无一人，她的右手腕发烫般地刺痛，那枚圆形胎记在夜色中仿佛微微发红。她发明本身已是浑身盗汗，再难入眠，干脆便披上外套，到庭中略坐。

“娘……”梦里的她，撕心裂肺地哭嚎着，却被人紧紧地拉住，没法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