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铜雀簪与猪胆膏(二)[第2页/共3页]
徒弟略动体味缆子,将我半挡在他身后,定定地打量了一回谢景娘惶恐过分的形状,不由挑起了眉,自语道:“这那里是大夫能瞧得了的病症。”
那谢景娘底子听不进他的低语,只觉腰上有停滞,愈发使力挣扎起来,床架旁又一只瓷盏落地粉碎。
“杨主簿言重了。”徒弟微微一欠身,跟着杨三郎的步子加快了几步。
待门前的马车走远了,张家娘子抬高了声音同我碎语:“那是杨家的三郎罢,他家的新妇过门不敷一月,便遭了大病,脑袋痛得受不住,多少大夫请了去也瞧不出甚么来。传闻,发作起来,模样非常骇人呐。”
还隔着半个园子,便有一声瓷器落地的脆响,碎裂的声音中仿佛另有几声呼痛。杨三郎扭脸朝徒弟投来半是绝望半是乞助的一望,“内人她……这条性命全赖朱先生相救。”
徒弟撇下在柜台前踌躇不定的张主簿,笑着向张家娘子伸谢。
杨三郎千恩万谢地请徒弟上马车,说的谢辞却还是中规中矩,一听便知是那礼乐之家感染出来的。
隔了两日,恰是晌午,茱萸巷口的绣房里的绣娘玉枝,捧了一方绣帕来朱心堂找我。
他回身从我肩头取下医笥,从针囊中随便挑了一枚银针,向杨三郎挥了挥手:“你且拿住她,莫教她乱挣。”
待我们入屋时,杨三郎那位得病的新妇恰抱了脑袋往拔步床的木架子上撞去,缠在额头上的布帛上已显了斑斑血迹,她身边只一名小婢女,已唬得了不得,手足无措地在蹲在一旁抽泣。
徒弟拈着银针,上前缓慢地施了一针,快得瞧不清究竟是在那边施的针,谢景娘的身子便软了下来,渐渐阖上了眼。
徒弟朝那小匣子瞧了一会儿,俄然笑着推回到家仆跟前,“几剂羌活汤罢了,也不是甚么宝贵的药,那里就值这些了,杨主簿太……”
张家娘子意犹未尽,又道:“我听人说,杨家本来在北方也是个大流派,南迁后式微了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杨三郎是独子,在县尉衙门里领了个主簿的职,总算还能吃上一口官家的米粮。可他家气运当真是差了些,南迁过来未几久,杨三郎的原配便病逝了,好轻易另娶了个好的,偏又发了这个怪病。”
我到后院叫来了徒弟,那人便当着徒弟的面儿翻开来推送到他跟前,竟是两枚十两的金叶子。
那杨主簿手里捧着纸包,一脸难堪:“羌活汤也不知吃了多少下去,涓滴不见效。”
我提起猪胆高低打量了一眼,茶青发亮,是副好的。我一面利落地收起来,一面学着徒弟的口气道:“人间万物都各有克用,猪胆怎就不能做药了?”
话音未落,外头一阵风地冲出去一人,我到门口迎他,却几乎教他撞倒,扶住门框昂首一望,竟是那杨三郎亲身来了,只是他神采煞是丢脸,白里透着青,一双眼倒是红红的。
我偷眼去瞧徒弟,他不过是挑了挑半边眉,不置可否。
这便是谢御史家的庶女谢景娘了?我猎奇地打量着她,公然病得不轻。
那孩子吃了公然见好,他阿爹来付药钱,徒弟却不肯收,恰逢我在熏帕子,他瞧了一眼我手中半旧的素面帕子,指了然要玉枝绣一方带芍药图样的帕子来给我。
杨三郎撂下我们,几步奔上前,拦腰抱住那妇人,一面死命地今后拽,一面低呼:“景娘,景娘,大夫这就来了,你且忍忍。”
“罢了,合该我要随你走一遭。”徒弟从柜台里绕出来,冲我一招手:“阿心,拿医笥来。”
我忙从柜台背面搬出徒弟的医笥,本身背着跟了畴昔。
徒弟天然不会对那些感兴趣,自顾自顺手清算着散落在柜面上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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