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前世（十四）[第3页/共4页]

龙朔四年, 朝臣因陛下身患气病, 以隆暑未退，宫中卑湿为由, 请宫中建阁, 以供陛下居之，陛下却因糜费很多辞之，又言‘昔汉文帝将起露台, 而惜十家之产。朕德不逮于汉帝，而所费过之，岂谓为民父母之道也’。”

“昔年薛延陀曾进献白鹦鹉，陛下以其离乡甚远，心中悯之，令放还山林，”钟意道：“本日夙儒进言，是为天下计，即便语有失礼，亦不至死，更不该以逆贼之名诛杀。”

天子的猎奇心被挑起来，不知想到那边，皱眉道：“到底是哪家的？倘若上不得台面，你不准娶。”

固然今上素行仁政，几次三番戳他肺管子的郑国公也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但钟意实在不敢冒险，去赌一把。

李政道：“她如何我都喜好。”

“祭酒没听清楚么？”钟意略微举高了声音，笑着反复：“我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孔颖达惊怒交集：“你说甚么？”

孔颖达有些心焦，开口道：“陛下，臣觉得居士方才所言大善，应……”

他话音未落，便见天子嘲笑出声，手中茶盏恨恨摔到地上，一声脆响堪比炸雷，怒意昭然若揭。

“自陛下即位以来, 政尚简肃, 朝风腐败, 开前代未有之乱世, 万民敬佩，四方来朝, ”钟意起家拜道：“仁德至此, 那里是夙儒们戋戋几句话便能抹消的？”

……

李政对峙道：“她好得很。”

定四海江山，开万世承平，以无上功劳，盖过那些曾经有过的污迹。

天子作色道：“猖獗！”

朕也该如同崔杼一样，被记入史乘，万世唾骂吗？

钟意面色不改，道：“望请陛下三思。”

“朕说，水的清浊，在于它的泉源。”天子淡然道：“朝堂之上，朕是泉源，朝臣则是水。倘若为君者心性狡猾，却期望臣工腐败，这如何能够？朕觉得曹操多诡诈，看不上这等人，当然也不会像他一样做。”

“陛下不可诈道，是天下之福，”钟意道：“现在有人直言进谏，如何反倒起火，以罪戮之？如此行事，我恐天下怪愕。”

钟意手中书不过翻了一半，便见校书郎引着内侍总管刑光前来，心中惊奇，却还是笑道：“总管有何事？”

天子听她说完，面色微有和缓，寒气却未退：“居士，你在避重就轻。”

钟意心头一跳：“请陛下示下。”

敢吵架这个儿子的，想必也有底气，天子思忖半晌，又道：“是五姓七望家的女郎？”

太史这类的官职序数世袭，太史身后，其弟如同兄长普通，在史乘中写“崔杼弑其君”，随即被杀，再立太史，仍旧不肯改写究竟，复又被杀，崔杼连杀太史兄弟三人，仍旧未能窜改史乘中的记录，最后，这则故事被记入《左转》，传播了下来。

天子提起这个典故，明显别有深意，本来就不好答复的题目里，多了一层锋利到无以言表的意味。

天子微有惊奇：“你倒开阔。”

“陛命令奴婢来带句话，”刑光向她施礼，道：“再请居士往太极殿去。”

魏徵倏然汗下，低头不语。

孔颖达心有所觉，大失颜面，正待说句甚么弥补一二，却听钟意笑道：“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话原是孔家先师所说，本日便赠与祭酒。”

魏徵见她如此，也觉不幸，躬身一礼，劝道：“居士年青，当年之事又未亲历，如何能有见地……”

天子道：“真的。”

她也聪明，随即便有了应对，说几句今上乃上天之所钟，命定天子的话，过个情面便是，但是还不等她开口，天子却先一步将这体例给掐了。

李政道：“真的？”

“如许凶蛮。”天子皱眉道：“你既喜好，父皇不好说甚么，但你记着，做你的王妃，容色并不是第一等要紧，胸怀气度决不能少，不然，即便你再喜好，也只能做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