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前世（十一）[第1页/共3页]

郑晚庭早知越国公府的女郎有京都明珠的佳誉，但是未曾目睹，毕竟难以猜度，待她解下帷帽，却见那女郎做道家打扮，仪容风骚，绮态婵娟，竟看的痴了。

钟意笑道：“荥阳郑氏也是大师，满门芝兰玉树，到了长安，不去万丈尘凡里清闲，如何倒来难堪我一个削发人？”

“我听尊驾口音，”钟意将钓线缠起，回身面对来人：“并非长安人氏。”

朔风起，秋鱼肥，这时节垂钓，恰是恰到好处，钟意静得下心，对湖坐了大半个时候，木桶便已经半满。

“既然如此，”钟意问：“来此有何贵干？”

钟老夫人是天子姨母，德高望重，早有恩旨不必见礼，钟意却不成，起家侍立一侧，垂首静待。

此为防盗章　　她说的是打趣话, 玉夏却当了真，细心打量她面色, 欣然笑道：“居士气色大好, 不输畴前, 丧事丧事。”

究竟上，她们统共也就差着两岁。

……

祖母也在，钟意或多或少松了口气，正待问上几句，便见尚宫林氏带着一行宫人，自西侧回廊过来，远远瞧见她们，含笑停下，向她见礼：“居士安。”

钟意宿世再醮秦王，何皇后也是她的婆母，当时候因太子之位，这对亲兄弟早已势同水火，何皇后对峙立储以嫡长，太子无错，不成轻废，更偏向于皇太子睿，也曾为此怒斥秦王政。

窦太后生有四子二女，现下却只留天子与益阳长公主二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伤怀。

窦太后老了，两鬓斑白，眼角生纹，冷眼瞧着，远比钟老夫人年长。

那人萧萧肃肃，开朗清举，立在那边不语，便自生一种气度，见钟意看过来，点头示礼。

钟意没那么娇贵，但也不想刻苦，待玉秋取了来，便佩带上了。

钟意上一次入宫, 还是新春宫宴之际，据现在也不过半年多，倒是时移世易, 大不不异了。

这日是个好气候，钟意在房里呆的闷了，书也读不出来，干脆让人备了钓竿鱼具，往露华山东侧的湖边去。

那人复又笑了：“女冠想学庄子吗？我却不是惠子。”

“如果别人，必会被你问住，但我不会，”那人大笑，声音开朗：“我祖母身材欠佳，自去岁起，我便食素，为她祈福。”

这话说完，未及钟老夫人回话，便有宫人传禀：天子下朝，前来存候了。

他几次三番道歉，确有诚恳，钟意也不难堪，解了帷帽，还了一礼：“有来有往，你我两清了。”

“你也懂事，若非你祖母逼问到头上，怕是不肯说的，”窦太后向一侧的钟老夫人道：“阿朔有两个好儿子，另有如许的女儿，真是天大福分。”

暮秋时节，自是天高气爽，偶尔出行，也极得趣。

宫人们将垂帘放下，遮了光芒，影影绰绰的，瞧不见外间如何，天子仿佛风俗如此，隔帘向太后问安。

天子暮年东征西战，军功赫赫，称帝后屡积德政，万民归心，独一被指责的，便是暮年于玄武门起事，杀隐太子建成、巢王元吉，使太上皇退位，退居大安宫。

天子半生兵马疆场，半生朝堂风云，已生去意，将军国大事尽数交与新君，退位做了太上皇，而她却没有比及新帝的册封，一杯毒酒，就此离世。

这都是多年前的旧事，但是于窦太后而言，先丧二子，又失十数亲孙，如许锥心砭骨的伤痛，至死也难健忘。

……

两人正谈笑，却见玉秋自外间入内, 轻声道：“居士, 太后娘娘召见，马车正在观外等待。”

“自此地向西便是，”钟意答了他，又问：“你去找谁？”

“真是好孩子，”窦太后的手掌干瘪而暖和，拉着她在身侧坐下，顾恤道：“我前阵子病着，也不晓得这事，今早听宫人说，还当是在诓我，叫你祖母入宫一问，才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