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流放前夕[第1页/共4页]

习武之人脚步轻，他双手捧着茶盘，指节泛白，几乎捏碎红漆木料。

“女人嫁给我，受大委曲了。”郭弘磊道。

思及此，她当机立断，泫然欲泣，哀伤道：“女儿也明白应当忘了表哥，但民气是肉长的，岂能说忘就忘？当初，您做主把女儿许配给表哥，原定了来岁嫁去江南裴家，谁知却稀里胡涂进了郭家的门。这叫人如何不惶恐？如何不悲伤？”

姜玉姝趴在床上，心不在焉地闲逛两只脚丫，盯着银票深思：藏哪儿才妥呢？

他到底是一个甚么样的父亲？

“哎哟！有话好说，您老别脱手。”郭家半子冯瀚抱着脑袋，狼狈遁藏。

姜玉姝眼睛一眨不眨，却见父亲目光躲闪游移，状似有愧，像是晓得内幕。她始终服膺原主是抱屈自缢，一向想为不幸少女洗清委曲、为“本身”讨回公道。

如无不测，他本应当娶二女人玉姗，不料阴差阳错，终究娶了姜玉姝。

姜世森凝重答：“倒是展转报上去了。不过，尚无覆信。”

“玉姝心无城府，口无遮拦，这一点的确很不好。”姜世森摇点头。

“好了，不必多说，父亲明白。已经带来了。”姜世森哑声摆摆手，刹时心伤难忍，从怀里取出筹办的银票递给诚惶诚恐的女儿，小声叮嘱：“这些，你本身收好，带去西苍傍身。明早我再当众给你一些银子和铜板，到时你要亲手交给婆婆，收与不收随她。”

姜玉姝猜疑不解，迷惑问：“您既然信赖我是无辜的，为甚么要逼我嫁给郭二公子？”

“玉姝，你要知好歹，晓得惜福。”

姜玉姝持续贤惠，“女儿知错，今后会改的。”

“哼。”姜世森一拂袖，背负左手，右手捻须，皱眉答：“你若真是那等贪慕繁华、为了嫁进侯门不择手腕的孩子，休想为父理睬你的死活！”

“你年纪悄悄，不宜妄自陋劣。”看了看天气，姜世森仓促道：“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去拜访陆老先生！”说话间，他已分开凉亭。

“给我仔细心细地找！”

“明儿卯时三刻出发，要走五十里路，你如何还不安息？”郭弘磊脱了外衫，拧帕子擦脸。

郭弘磊不由苦笑，“忸捏，因着我，恩师门下竟出了个罪民。”

“咣当”巨响，门被不耐烦地推开，姜世森负手踱步，淡淡道：“慌甚么？不必找，是我拿去用了。”

姜氏父女仍在原地说话：

“父兄归天，娘家有难，慧兰至今未露面，我只当这辈子没生过女儿！”

郭弘磊点了点头，面无神采。

姜玉姝轻巧跟从，“女儿送送您。”

王氏一扭头，顿感难堪，强挤出一丝浅笑，客气道：“亲家，不如留下用一顿便饭吧？”

姜世森一筹莫展，盯着长女泛红的眼睛，抬高嗓门警告：“木已成舟，你已经有了归宿，不要再提文沣了！”

床上，姜玉姝仰脸，屈指弹了弹银票，镇静奉告：“一共一千三百六十两！父亲给我的。”

半晌后，三人迈进园中凉亭。

至此，姜玉姝恍然大悟：父亲保全大局，一心保护家属名誉，装聋作哑，将错就错地捐躯长女，保全了其他人，以免牵出更多费事。

目送姜父走远后，王氏招招手，慈爱问：“玉姝，来，娘看看你的喉咙，还疼么？”

王氏感激道：“多亏了亲家如此大力互助！不像一些小人，只会隔岸观火。”

姜世森抬手搀了一把，拍拍半子肩膀，鼓励之情溢于言表。

一名华服长脸男人脸涨红，辩白道：“慧兰身怀六甲，您老又不是不晓得，她行动不便，如何回娘家呢？”

“傻丫头。”姜世森耐着性子，无法地解释道：“丑事产生在寿宴上，你与弘磊非礼密切的模样，被好些来宾瞧见了，闺誉尽毁，没法挽回。不嫁给弘磊，还能嫁给谁？除了弘磊，哪个青年才俊情愿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