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美人书(6)[第4页/共5页]

洛阳有女名莫愁，嫁与卢生贵封侯。

未几，值以媒氏说合，而玉娟、小莺前后于归，其人并系儒家，而蠢庸不韵，故娟、莺郁郁不对劲。玉娟尝以诗报霞如云：

艳玉方为佩，明珠自出尘。

蛱蝶爱香原惜伴，蜘蛛因巧故含丝。

落霞绚彩映西楼，白玉花开满树头。

崔生莞然笑曰：“我非相如，子岂卓氏。古云：‘生则同衾，死则共穴’，子虽不敏，已处置于斯语矣！但观诗意，不无有因。自家姊妹，何独不能相容耶。”

玉娟又有绝句一首，私寄崔生曰：

荫荫幽径遍苍苔，有约傍晚户半开。

崔生读至次句，认作霞如以知音属己，喜而欲狂，遂立缀一绝，以付蕙香。

小莺亦有诗寄霞如曰：

厥后年余，果有靳、黄兵起，而崔生挈家远徙，去已久矣。唯玉娟为贼所掳，逼迫淫污，娟怒骂不允，遂被乱剑搠死于城下。

明星将烂矣，临镜莫迟留。

乃谓蕙香曰：“此淫词也，幸而遇我得见，不然汝若递与大蜜斯，必被重责。此后再有柬帖来往，汝宜悄悄先付我一看，我当以簪琐与汝，不汝诒也。”

崔生亦笑曰：“我倒非谎，只怕卿太弄乖，只今诗翰珍之笥箧。况自抵卿家以来，每夜会于东斋者，已频频矣，亦可讳言不是卿耶！”

武昌山长曰：文君之从相如，为千古私奔之祖。才色竞美，文词匹丽，是真千古敌手。使当日不会心于琴心，则然一婺妇终耳！由来不失节之妇人，与草木同朽腐者，指宁胜屈哉！文君附相如而名始传，不成谓非幸也。

玉娟虽怀妒意，亦作五言诗为贺曰：

崔生笑曰：“海棠虽艳，何如一妹。问闻妹善吟咏，何尝获见珠玉。今既为花徙倚，曷不缀诗以贶芜怀。”

蕙香信觉得实，遂不索诗，而谬为他语以复霞如。

一日午后，霞如绣倦而寝，生方倚栏觅句，玉娟悄悄潜至。

少小相将并长成，海棠花底两含情。

一日饭后，崔生以进见屠氏而出，转过西轩，适值霞如晓妆初毕，单独靠在雕栏。崔生徐步至侧，低声问曰：“颦蛾独立，倚槛沉吟，妹亦有所思耶？”

学舞斑衣事两亲，妆台日日画眉新。

为是深闺诸姊妹，朝朝梳洗向花边。

一双仙作侣，十二玉为楼。

莺声百啭柳丝柔，谁见春光不系愁。

月色已高银烛烂，漫将明镜更凭窗。

恰值浓云蔽月，劈面恍惚。崔生认定霞如，娟亦昏黄不发一语。而香披豆蔻，露滴芙蓉，两情缠绵，喜可知也。次日崔生裁诗为谢曰：

姊姊mm不争差，也为东风向碧纱。

月光辉不夜，梅蕊露芳春。

蕙香即乘间至外，出简以授崔生。生以霞如变约，方郁愁闷坐。乃见字即拆而视之，其上书云：

载符琴瑟调，桃叶正蓁蓁。

又不见洛阳轻浮子，鸣珂娼院抛瑟琴。

阿谁唤起相思梦，只为流莺巧弄声。

大略姊妹中，唯玉娟韵致逸宕，而深于情者，故爱崔生之貌，顿涉私期。至其临风踯躅，无端颦蛾，对月盘桓，忽发展叹。又若褰帷含笑，转灯下之娇眸；伏枕邀欢，蹴被底之莲足，飘荡流荡，最得美人之情。

上调《如梦令》

思君空在念，堕泪满罗巾。

嫩质稜稜怯绛纱，天然容与自清嘉。

蕙香持进中屏，将欲转过回廊，忽值玉娟单独内出，乃从旁而趋。玉娟牵裾诘问曰：“观汝汲汲而行，得非自崔季文书室中来耶？”

引

崔生亦嗟讶曰：“奇哉！奇哉！若非贤妹之命，则襄何敢冒昧？况‘莫叫静夜空迟月，已向轻风待啭莺’之句，现在笥箧，亦得讳言非妹所赠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