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第1页/共4页]
老尚书呵呵大笑,叠着两指,说出一篇长话来,道是:世人尽道读书好,只恐读书读不了。读书个个望公卿,几人能向金阶跑?郎不郎时秀不秀,长衣一领遮前后。畏寒畏暑畏风波,养成娇怯难生受。算来事事不如人,气硬心高妄自负。稼穑不知贪逸乐,那知逸乐会亡身。农工商贾固然贱,各务谋生不辞倦。向来劳苦皆习成,习成劳苦筋力剑东风得力总繁华,非论桃花与菜花。自古成人不安闲,若贪安享岂立室?老夫繁华固然爱,戏场纱帽轮番戴。子孙失势被人欺,不如尽早均平派。一脉书香付长房,诸儿刚好四民良。暖衣饱食非轻易,常把勤奋答彼苍。
淑女听得,仓猝来问,见说没了银子,便道:“这也奇特,在其间的东西,如何失了?爹莫不记错了,没有这很多?”过善道:“不错,不错!本来这牲口偷我的银子在外破钞。”即忙寻了一条棒子,唤过迁到来。此时银子为重,把垂怜之情阁过一边。不由分辩,扯过来一顿棍棒,只打得满地乱滚。淑女负命解劝,将过善拉过一边,扯住了棒儿。过善喝道:“牲口!你如何偷的?在那处破钞?实说出来,另有个筹议。若一句支吾,定然活活打死!”过迁打急了,只得一一向说,连那匙钥在裩带上解将下来。气得过善双脚乱跳道:“留你这牲口,老是不肖之子,被入嘲笑!不如早死,到得洁净。”又要来打。
隔了两日,有人把几百亩田与过善,议订代价,做下文书,到后房一只箱内去取银子,开箱看时,吃了一惊:那箱内约有二千余金,已去其大半。本来过迁晓得有银在内,暗里配个匙钥,夜间俟父亲妹子睡着,便起来悄悄捵开,偷去破钞。连续取溜了,他也不知用过多少。当下过善叫屈连天。
且说过迁初婚时,见浑家面孔斑斓,嫁妆富盛,端的日日住在家中,反正成双,全不想到外边浪荡。过善见儿子如此,甚是欢乐。过了几时,方氏归宁归去。过迁在家无聊,三不知闪出去寻着昔日这班后辈,到各处玩耍。只是手中没有钱钞使费,不能尽情。想起浑家箱笼中必定有物,将出昔日手腕,一一捵开搜索去撒漫。使到手滑了,连服饰都把来弄得罄尽。
即教人在学里去问,看他本日可在。家人到学看时,公然不见个影儿。问那先生时,答道:“他说家中有事,好几日不到学了。”家人仓猝归家,答复了过善。过善大怒道:“这牲口元来恁地!”即将送饭小厮鞭挞起来。这小厮吃打不过,说道:“小官人每日不知在那边玩耍,公然不到学中,再三教我瞒着太公。”过善传闻,气到手足俱战,恨不得此时那不肖子就立在面前,一棒敲死,方泄其忿。却得淑女在傍解劝。
两三今后,放其锁禁,又将好身教诲。过迁受了这场吵架,勉强住在家中,不敢出门。
常言道:“程度不波,人平不言。”这班闲汉替过迁衙门办理使钱,亦是有所利而为之。如果得利均分,到也和其光而同其尘了。因有手迟脚慢的,眼看别人赢利,心中不忿,却去过老面前搬嘴,说:“公子与或人或人来往,如何嫖赌,将田产与某处抵银多少,算来共借有三千银子。”
士子攻书农种田。工商发愤挣故里。
那过善年纪五十余外,百口称做太公。妈妈已故,止有后代二人。儿子过迁,已聘下方父老之女为媳。女儿淑女,尚未议姻。过善见儿子人才出众,性子聪明,立心要他读书,却又吝啬,不肯延师在家,送到一个亲戚人家附学。谁知过成本是个看财孺子,儿子倒是个败家五道,平素有几件弊端:见了书籍,就如朋友;遇着妇人,便是性命。喜的是吃酒,爱的是打赌。蹴踘打弹,弄**:放鹞擎鹰,争夸豪侠。耍拳走马骨头轻,使棒轮心窍痒。自古道:“物以类聚。”过迁性喜浪荡,就有一班飘荡后辈勾引打合。这时还惊骇父亲,早上去了,至晚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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