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1页/共3页]

却说葛令公简兵选将，本日发兵。端的是旗号蔽天，锣鼓震地，一行来到郊城。唐将李存璋正持攻城，闻得亮州大兵将到，先占住琊山高阜去处，大小下了一个寨。葛周兵到，见失了地形，发展一十里屯扎，以防抵触。连续四五日应战，李存璋牢守寨栅，只不抵挡。到第七日，葛周雄师拔寨都起，直逼李家大寨续战。李存璋早做筹办，在山前结成方阵，四周迎敌。阵中埋伏着弓箭手，但去冲阵的，都被射回。葛令公亲身引兵阵前看了一回，见行列划一，如山不动，叹道：“人传李存璋相乡大战，今观此阵，果大将之才也。”

葛令公非常宠嬖，曰则侍侧，夜则专房。宅院中称为“珠娘”。这一日，同在岳云楼喝酒作乐。那申徒泰在新府点闸了野生，到楼前回话。令公唤他上楼，把弓足花巨杯赏他一杯美酒。申徒泰吃了，拜谢令公犒赏，起在一边。俄然昂首，见令公身边立个美妾，明阵皓齿，光艳照人。心中暗想：“世上怎百惩般好女子？莫非天上降下来的神仙么？”那申徒泰合法丁壮慕色之际，何况未曾娶妻，乎昔司也曾听得人说令私有个美姬，叫做珠娘，非常色彩，只恨可贵见面！今番见了这超卓的人物，猜想是他了。不觉一魂飘零，七魄飞扬，一对眼睛光射定在这女子身上。端的是观之不敷，看之不足。不堤防葛令私有话问他，叫道：“厅头’，这工程几时可完？呀，申徒泰，申徒泰！问你工程几时可完！”连连唤了几声，全不承诺。自古道心无二用，本来申徒泰一心对着那女子身上入迷去了，这边呼喊，都不听得，也不知分付的是甚话。葛令公瞥见申徒泰目不转睛，已知其意，笑了一笑，便教撤了筵席，也不叫喊他，也不说破他出来。

此中单表一人，复姓申徒，名泰，拍浮人氏，身长七尺，边幅堂堂；轮的好刀，射的好箭。先前未曾遭际，只在葛令公帐下做个亲军。厥后葛令公在甑山打围，申徒泰射倒一鹿，当有一班西席前来争夺。申徒泰单身独臀，打赢了一班西席，手提死鹿，到令公面前告罪。令公见他胆勇，并不计算，到故意汲引他。次日，教场演武，夸他弓马熟闲，补他做个虞候，随身听用。一应军情大事，好生重托。他为自家贫末娶，只在府厅耳房内栖止，这伙守厅军壮都称他做“厅头”。是以高低人等，顺口也都唤做“厅头”，恰是：

葛周大惊！急领众将，亲出阵前策应。只见申徒泰一匹马、一把刀，马不断蹄。刀不断手。马不断蹄，疾如电闪；刀不断手，快若风轮。不管一七二十一，直杀人阵中去了。本来对阵唐兵，初时瞥见一人一骑，不将他为意。谁知申徒泰冒死而来，这把刀神出鬼没，遇着他的，就如砍瓜切菜普通，来往阵中，如入无人之镜。刚好遇着前锋沈样，只一回合斩于马下，跳上马来，割了首级，复飞身上马，杀出阵来，无人拦截。葛周雄师己到，申徒泰大喊道：“唐军阵乱矣！要杀贼的快来！”说罢将首级抛于葛周马前，番身复进，唐军大乱。李存璋禁押不住，只得鞭马先走。唐兵被粱家杀得七零八落，走得快的，逃了性命，略迟侵些，就为疆场之鬼。李存璋。唐朝名将，这一阵杀得大败亏输，望风而遁，弃下东西马匹，不计其数。粱家大获全胜。葛令公对申徒泰道：“本日破敌，皆汝一人之功。”申徒泰叩首道：“小人有何本领！旨仗令公虎威耳！”令公大喜。一面写表申奏朝廷；传令搞赏一军，歇息他一日，第四日班师回兖州去。公然是：喜孜孜鞭敲金蹬响，笑吟吟齐唱凯歌回。

弄珠儿听罢大惊，不觉泪如雨下，跪禀道：“贱妾自侍巾栉，累年以来，未曾获咎。今一旦弃之别人，贱妾有死而己，决难从命。”令公大笑道：“痴妮子，我非木石，岂与你无情？但前日岳云楼饮宴之时，我见此人目不转睛，晓得他钟情与汝。此人少年未娶，新立大功，非汝不敷以快其意耳。”弄珠儿扯住令公衣挟，撤娇撤痴，干不肯，万不肯，只是不肯从命。令公道：“本日之事，也由不得你。做人的妻，强似做人的妾。此人将来功名，不弱于我，乃汝福分当然。我又未曾误你，何必悲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