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兽与兽（二）[第1页/共2页]

一张黑臭的行军床上，躺着个四十来岁的洋人，他的个头瘦高，头上扎着绷带，一头栗色乱发被烧掉少量，茶青色的眸子子，已炸得板滞无神，两块厚镜片上都是裂缝。

独一活着的俘虏，竟是个本国人——南苑兵工厂总参谋，卡尔·霍尔施泰因博士。

殛毙疆场，玉轮出来了。

爆炸垂垂停歇，火光让月光暗淡失容。吴淞要塞上收回无数男人的喝彩，飘荡起一面被烧得七零八落的五色旗，恰是秦北洋在城墙上庇护过的旗号。

身着蓝色北洋戎服的秦北洋，踏入千疮百孔的吴淞要塞。胜利的直军第六师正在清理疆场，从瓦砾堆中挖出无数炸成焦黑的尸块。

秦北洋搞不清北洋军阀的人名：“可我见到的金蟾，已不是本来的镇墓兽，它完整变了！”

“是我和你父亲一起改装了镇墓兽，加了柴油机的动力，另有加特林构造枪。”

今次让十角七头逃窜了，将来必是大患。

“小徐。”

霍尔施泰因博士被俘后，指名要求见到秦北洋，不然任何谍报都不会流露。

“公然是秦的儿子！”

分歧于前清的腰刀，也不似西式的军刀，更不像日本的军人刀。此刀用百炼钢打制，刀身直背而狭长，闪现九十度的刚正不阿。刀柄最后多出一个铁质圆环，很有汉朝古意的环首刀。厚厚的背脊，使得刀身沉重，试着单手挥动两下，竟有些吃力。还好刀柄够长，他改用双手握刀，在疆场上划出几道白光，夹带金属啸叫的风声。他将这把刀支出不起眼皮鞘，像秦海关一样绑在后背，如同古时候的刀客。

“不成以！镇墓兽只能用于庇护墓仆人，不能在疆场上杀人！我爹也老胡涂了吗？”

“小徐是谁？”

挥动这面五色旗，第一个霸占堡垒的兵士，是十七岁的齐远山。

北洋当局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北洋之龙”王士珍孤身一人，拍了拍秦北洋的肩膀，半蹲下来凝睇九色，对着琉璃色的眸子子赞叹：“此乃火麒麟也！”

秦北洋从刀鞘中抽出环首长刀，寒光闪闪，刀面如镜，透出云龙般的纹理，必定也渗入前人的灵魂精气。不晓得这把唐刀，在安史之乱中，砍下过多少人的脑袋？杀死过哪些名臣良将？

博士托了托高鼻梁上的镜片，细心打量他的面孔，敏捷规复神智：“我是兵工厂的总参谋，你的父亲是首席机器师，我们是同事的火伴。我能看看你的脖子吗？”

秦北洋微微一愣，这洋人是甚么路数？他还是脱下军大衣，透露后脖颈的胎记，两块红色的鹿角形状。

天亮前，寒露深重，余烬未熄。疆场上退下一个男人，他摘下五色金星的军帽，暴露灰发。秦北洋看到他的两把刷子式的髯毛，另有戎服上三颗金星的肩章。

博士的精力渐渐规复，用结结巴巴的汉语，报告两个月前的历险——北洋当局调派他和秦海关去挖墓，寻觅地下的镇墓兽。他们在直隶省太行山四周，发明了一座唐朝大墓，挖出很多首要文物，包含十角七头镇墓兽。

次日凌晨，天空飘起冰冷的雨，全部长江口沦陷在烟雾濛濛当中。

“究竟是甚么样的墓仆人，才气有如许短长的镇墓兽呢？”

秦北洋向要塞奔去，担忧父亲的安危。九色紧跟仆人摆布，走过鲜血沃野的疆场。

秦北洋认出这是父亲背后的刀，最后被抛弃在疆场上。他握住红线缠绕的鲛皮刀柄，从皮鞘中抽出三尺多长的刀刃，一片寒光借着月色，几近刺盲眼睛，就连九色也望而生畏地后退两步。

“我爹还活着吗？”

“十角七头？”秦北洋设想出一幅史前怪物般的画面，“是谁带走了我爹？又是谁把你们和镇墓兽派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