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挤何撩】[第1页/共4页]

周遭哄闹当中，温彦之只觉被人拍了肩膀，一城民驯良问道：“哎，小兄弟如何哭啦？和这尚书大人熟谙啊？”

龚致远真不知说他甚么好，重重地摇了他两下：“温兄啊温兄，你醒醒！前年彭家庶子犯嫡，叫宗伯活生生打死在宗庙里，三司五寺何尝说过一句话？何尝睁过一只眼？我朝纲常严明，江山便是世家大族构同的江山，建议狠来刑度也要让位！氏族通规、宗室行法，国策落不进家，罔论皇族当中家事大者，帝王威慑亦不作数！发落于你一拍两散还算功德，可今上勤政爱民是可贵明君，若由此事叫不怀美意之人构陷了去，丢了皇位岂不成惜？”

四个暗卫顿时有些绝望，却听温彦之又接着道：“劳烦各位一事，若皇上醒转――”

“此后，”温彦之截住他的话头，“且留到此后再说。”

“别说了。”

这一看顾，叫温彦之的手，不管如何舍不得甩出去。

一时之间，胸中云雾翻滚作了霞蔚，好似万里天光放晴，好似千里冰封顿融，他喜，喜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龚致远起家来穿衣，鼻子也是红红的，低着头找袖口，不去看他：“温兄，你觉得我不晓得么？当年东平府赶考途中，你底子不是偶合赶上我，而是见我贫困，便一起在后跟着。若不是你在途中，在都城，布施援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本日何得能伴随圣驾南巡治水？怕早冻死饿死被豺狼吃了！我mm还嫁甚么人，有甚么嫁奁，我母亲拿甚么瞧病，一家人要如何度日？你同我，此后切莫再说这些，前三年你避着同科避着我，是不肯再提工部旧案，现在万事已休，方先生也得救，云珠安好，我龚致远能再同你厚交一场，千万大幸，有甚能做，你但说便是。”

龚致远好生喘气道：“温兄，这是功德，你节哀，此后好好照看云珠就是，现在秦尚书在天之灵，能得安静了……”

温彦之想，他该当是真累了。从北到南，一起行来波折颇多，齐昱所面对的同他们竟日所想何尝能一样？就算是官方一草一木，一官一吏，那是他祖辈创下的江山，是他镇守的社稷，一人一事皆在心上悬着，接连数日没有好好休整，凡人意志早能乏坏了，也是他神智刚毅才硬扛着。

这类“我底子不活力”的神情，这类“我不过是略微夸大一下”的断句，这类“就算不奉告我也真的完整没干系”的口气――

――李司丞，这里好可骇，我们想回京嘤嘤嘤！

“龚兄，你言重了……”温彦之抬起手背掠过鼻尖，止道：“皇上昼寝，且晚些时候再去存候罢。比起陪我上刀架，你不如先陪我出去散散心的好。”

温彦之将身后的门合上，板起脸：“没睡。不睡了。”

龚致远满脸大梦方觉的懵然，本身默了些时候，终究还是怯怯问：“温兄……刘侍郎他，真的是皇上？”

“要奉告温员外吗？”暗卫神情再次点亮，非常善解人意。

他垂眼翻着翻着，约莫半个多时候，忽闻床幔后传来一声轻弱的“温兄”，昂首看去，龚致远正平躺在床榻上，眼神格外苍茫地侧脸看着他。

越往城外，叫卖小贩更加少，不过因驻军比周边多些，倒也临时没有来时瞧见的那些不善哀鸿，偶或一两个棚屋搭在道边，也都清平悄悄。

像是一把木头勺子，将温彦之胸中的郁积全都挖出了，他蓦地空茫起来，却空茫得如此欣喜，只觉三年等候，三年尽力，原觉得此生此世都只能追悔，此生此世都不成能做成之事，竟然成真了。

温彦之的脸生生顿在齐昱面前天涯处，听着齐昱匀长的呼吸，很想甩手把他脑袋狠狠磕在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