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朝廷的衣裳】[第2页/共3页]
齐昱感觉头有些疼。
抢修,抢凿,不是不可。那如果抢修抢凿之时大堤崩坏,搭在大水当中的匠人、工人道命,亦是很大的丧失。
……该如何说他好?
“温爱卿,”齐昱言归正传,“自年初以来,干旱饥荒,到现在淮南水患频发、民气涣乱,朕决意着誉王为首,再行大祀方泽,以告天下,安抚民气。”
“启禀皇上,微臣在殿,闻淮南水事之凶悍,欲呈鄙见。”温彦之虽说“鄙见”二字,身材却不见得有多谦虚,反而愈发笔挺。
目光落到温彦之身上,只见那白痴还是庄严地立在屏风边上,定定地看着这边,手上还捏着那只软碳笔。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
橘色的落日从他背后打来沉沉的光影,光束感染了他乌黑的头发。他跪在那边,背脊笔挺,肌肤经过晖映,白得几欲透明。
此时内里报说三公及五部尚书至,温久龄便跪安辞职,临行前再次拘着泪说了一通温彦之的不是,罪臣无能如此,逼着齐昱又咬着牙夸了温彦之一句“很有干劲”,这才舍得拜别。
朕都替你叹。
温久龄却不起,伏在地上道:“罪臣只念盟约缔结之事,却不知这劣子那里修来福分,忽迁来御前奉养皇上。劣子才疏学浅、言行出缺,如有触怒圣意,皆乃罪臣管束不力、过分宠嬖!罪臣志愿请罚年俸、官降三级,求皇上恩准罪臣将这劣子带回宗族,罪臣定严加管束,叫他再不敢犯!”
“回了吧,”齐昱道,“让御膳房给太后送些解暑安神的汤去,替朕告个罪。”
虽则这温彦之该记不该记的实录十足乱记一通,站在堂上呆头呆脑的看得人又实在恼人……
堂下世人仓猝跪下称罪。
唐太保道:“现在荥泽口堤坝每逢补过,都挨不过两日,如果仍旧补了决决了补,始终是个无底洞。”
可内心倒是一丝非常的猎奇。
齐昱在心中冷静给诸国国君王子敬了杯酒,辛苦他们每天都要面对如许的温大人,就好似本身每天都要面对那样的温舍人。
如许油滑油滑、哭穷卖惨比谁都在行的温久龄,如何会有温彦之如许呆头呆脑的儿子?
……仿佛从站起来以后一向都在记啊,仿佛没他甚么事似的。
听了这句话,温久龄的五脏六腑都安稳了,便敏捷擦擦方才眼角挤出的泪花,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皇上如此厚赞劣子,臣实在不敢当。”
在他平淡的目光下,温彦之没有昂首。
周太师摇了点头:自求多福。
他见温彦之一向从方才跪到现下,现在上瞧着温彦之的神情又实在笑得高深莫测,心道定是自家儿子闯了祸。
都城九坊十二陌,有头有脸的人物是很多的,可若要说首要到连皇家都要给几分脸面的氏族,却只要五个。
一旁的屏风后,温彦之渐渐停了笔,明眸微动,好似思考着甚么。
如何说得跟朕会吃人似的?
他双手天然地垂在两侧,并无任何笏板、提词在前,说出的话倒是字字掷地有声,连句成章:“微臣觉得,水利之修补,莫若改也。改天道,莫若改物造也。淮南江河之弊在于砂石,河底沉沙非人力所能为者,不如以河水自治之,以河水自攻之;洪涝之弊在于水患,水之所觉得患,是谓积水淹田,将夺民生也。若使阡陌、城池足以排水,良田、河谷足以散水,则河堤稍崩,又有何惧?”
齐昱挑起眉看向堂下,神容略带倦意。
呜呼哀哉,我儿要完!
可朕乃一国之君,也犯不上和史官过不去。
齐昱非常对劲。
齐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赶紧虚扶一把:“温爱卿方立大功,何罪之有,快快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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