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怅春草[第1页/共2页]

吴老夫人乌青的脸上，有了一丝浓厚的哀色。

彼时，那是她眼中独一的风景。

丹砂与轻粉二物，本朝并不鲜见。

吴老夫人的气味刹时冰冷，浑浊的眼中翻滚侧重重乌云。

她的声音轻缓安宁，安抚的意味极浓。

那醉杏园乃是东院的一所花圃，风景幽淑、风景清雅，又有楼台堆砌、玉栏石桥，比之东篱亦不遑多让，倒是最宜女儿居住之地。吴老夫人便想着，将秦世芳挪到这里暂居。谁想那些小鬟做事不慎，搬东西时，竟连接打翻了几只秦世芳的妆匣，里头的胭脂水粉与花露洒了一地。

鲜少有人晓得，便在六年前，秦世芳实在曾经有过一次身孕。

她统共滑了四次胎，直到第五次上，才艰巨地收成了一个女儿——秦世芳。

当时候，吴老夫人老是躺在榻上，看着厚重的窗子发楞。

至于另几样药物亦是贵族常见的，秦府每年与各家往还节礼中，亦总有这些贵重的药材。

恍忽间，她想起了在颍川老宅的那些日子。

她衰弱地依住隐囊，有些涣散的眼神黯黯地飘去了窗边。

终究，她的呼吸又变得普通了起来，那水波普通漫散而来的晕眩之感，也垂垂地如潮流般退去。

蒋妪额上冒出汗来，紧紧地扶着她的手臂，一下一下地替她顺着后背。

胎死腹中、滑下污肉，于秦世芳而言，这比多年不孕还要令人胆怯，她甘心这一胎从未有过。是以事情过后，她只悄悄地奉告了吴老夫人与蒋妪晓得，连太夫人那边都没敢说。

但是，另一股意念却支撑着她，让她冒死地睁大了眼睛，伸开嘴，一次又一次地，将这十仲春冰冷砭骨的氛围，和着这浓厚如有本色的夜色，一丝一缕吞入腹中，再大口地呼出体外。

老宅的院墙上生着细碎的草叶，在瓦缝与砖棱间，一年年地翠绿着，枯黄着，兴旺着，又衰朽着。

烧丹已流行多年，丹砂与轻粉乃烧丹常用之物，各处药房皆有售卖，亦频见于各士族当中。秦世章活着时，亦偶尔会派人买些来，附庸风雅地烧上一炉丹，以示清远空明。

“有甚么可查的？”很久后，吴老夫人的声音低低地飘了过来，凉薄冷酷，带着见惯世情的怠倦与乏力：“不过乎那些人罢了。左家那几个狐媚子，我看着便是不安生的，芳儿却碍于脸面不好措置。现在将庶宗子养在嫡母名下，这些人便自发得得了计，渐渐地下了药，干脆便绝了主母生下嫡子的路。这些人竟打着如许的算盘，真是一个个的不知想要如何作死。”她的语声重又狞厉起来，鬓边灰白的发丝随话音颤抖不息。(未完待续。)

她一时未敢张扬，悄悄禀明吴老夫人后，便拿了那摔坏的匣中之物出了府，花重金请了良医细查，这一查之下，却查出了如答应骇的成果。

她如许宝贝着的女儿，当眸子子普通心疼着的她的骨肉血脉，却本来，一向吃用着的，竟是那样暴虐的事物。

只是，那次有身来得古怪，孕间月事一次未断，秦世芳本身底子没发觉，旁人更是无从得知。直到有一日晚间，她俄然腹痛不止，请医进府诊治，方被那医探出了孕脉，随后她便堕下了一团腥臭发黑的血肉，医说那是死胎，看模样应有三个月摆布了。

她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而阿谁娇滴滴、荏弱弱的闻氏以及她生下的庶子秦世宏，更将这讽刺具像了出来，不时候刻刺着人的心。

而她便在那尽是药味与霉味的房间里，躺在榻上，听着外头庶子与妾室欢畅的笑声，养着她那仿佛永久也产不下的胎，唯有在偶尔开启的窗缝里，瞥见那那窗间嵌着的墙上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