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意绸缪[第1页/共2页]
那张早已恍惚的脸,在她的影象中蒙了尘、落了灰,被工夫抛进了角落,再也没法忆及。
传闻,赵氏出身卑贱,虽有着惊人的仙颜,却因身份寒微,秦世章也不敢等闲带她回家,只敢在外头养着。
秦素怅怅地转开眼眸,望向纱帐上早失本质的暗淡绣纹。
膝盖的骨节处略有些肿胀,皮肤亦粗糙不堪,完整没有少女应有的细致与秀致。
她的父亲、江阳郡郎中令秦世章,在前几日随郡守外出行猎时,不慎坠马而亡。
秦素净淡地瞄了一眼枕边翻开的历书。
经历了最后的苍茫、慌乱与颓废后,她的表情已然平复。
秦素眸色淡淡,不见悲喜。
自七岁那年被送来连云田庄“养病”,她便再也未曾见过这位父亲。
瓦檐上滴落的雨珠敲打着空中,将阿豆弄出来的些许声响也隐了去。
然她晓得,秦素惯是脾气暴躁、抓尖要强,最厌下仆违逆。与阿豆一同奉侍秦素的阿妥,便是因为过分奸佞,不讨人欢乐,便被撵去了厨房。而阿豆则事事顺服,就此一起高升,现在更有大好前程。
“咚”,不算太大的一声,床帐里的人却动了动,像是被惊醒了。
一个外室女能被家属认回,便是在民风最开放的唐国,亦极少见。不过,秦家的环境委实特别了些,秦素也不是平白无端认祖归宗的。
秦素揉揉眼睛,娇懒地“嗯”了一声,妍媚的脸上神采如常。
无知稚儿,也不过如是。
秦素挪开了手,神情淡然。
前尘若梦,她不想、亦不能永久囿于畴昔,她终是要着眼于当下,为这一世的将来好好运营。
想着那件大事,阿豆的心境顿时平了,和顺地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阿豆不着陈迹地凝睇着她。
很快便到了掌灯时分。
算算日子,秦世章应当早在秦素醒来前便亡故了,现在秦家送信的人想必才出门。从青州城到连云路途悠远,骑快马也需三日,不过秦府的管家可没这般快,算来约莫5、六往火线能达到连云,而她分开田庄的日子,也将邻近了。
秦素有些恍忽。
阿豆心头松了松,殷勤上前,扶着秦素半坐于床沿,又去盆架处绞热布巾。
阿豆脸一白,缓慢地转出床尾,掀起纱帐,瞬息间,一双亲热而洁净的笑眼,温驯地拢上了秦素的脸。
她的父亲秦世章,乃是兼祧。
“如此。”秦素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四顾一番,最后目光定在了橱架处。
她模糊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因为贪玩,非要看阿妥帮庄民烧麦杆,成果被浓烟熏倒,在床上养了几日。而若她未记错的话,秦家报丧的人,近几日也将近到了。
她几近已经忘了,宿世此时,她的膝盖还未养好,一逢着阴雨天便会疼。
以一身肩挑两房,秦家子息之薄弱,由此可知。
不过,在秦素六岁那年,这份宠嬖戛但是止,而秦素的平常用度也随之一落千丈,直到被送至田庄“养病”,她才算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
秦素本日看来表情甚好,用罢了饭,她竟又起了新的兴趣,拉着阿豆去厨房,猎奇地一件件翻看厨房里的物事。
她是在两天前醒来的。
缓缓摩挲着棉被上的布料,秦素神情淡然,指尖所及处,是两本薄薄的书卷。
阿豆绞布巾的手停了,转首时已是一脸惶惑:“女郎恕罪。我不谨慎碰了盆架,惊扰了女郎。”
屋中光芒已经很暗了,书上的笔迹垂垂辩白不清,阿豆终究站起家来,胡乱将纸条塞入怀中,泄愤似地踢了橱架一脚。
只是,这本记录着前秦风骚人物玄谈的古书,带给秦家的却非福运欢乐,而是秦氏满门厄运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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