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谈度牒巧使系縻术 说玉娘触痛离别情[第1页/共6页]
张居正半晌默不出声,俄然长叹一声言道:“玉娘虽为小女子,却不避短长知恩必报,真乃有巾帼豪杰之风。”
张四维是嘉靖三十一年的进士。父亲是山西富甲全省的大盐商,母舅王崇古、同亲王国光都是朝中驰名誉的大臣,他本身庶吉人出身,办事通达精干,也是一名能臣,高拱任首辅时,就对他非常正视。论春秋,他只比张居正小三岁,但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个长辈。张居正见怪不怪,扯过闲话后,便破题儿问道:
“首辅宽弘大量,”张四维说着拿眼觑着张居正,见他神采和缓已不似方才那般严峻,便大胆提及“梯己”话儿来,“首辅,有一件事情下官一向想奉告你,却又难于开口。”
“首辅,见了万大人,我们议甚么?”
“吕阁老有六十二岁了吧?”
“首辅,要不,下官派人去把玉娘找返来?”
最后这几句话,明里点的是礼部度牒司主事褚墨伦,实际上是说给他张四维听的。张居正采取软硬兼施又拉又打的体例系縻民气,让跟着他的人既有盼头又有怕处。如此一来,身边的阁臣即使经纶满腹,却也只能唯唯诺诺。
一番说话,张四维闷出了一身臭汗,他感到见皇上也没有这么严峻过,幸亏首辅终究有了个态度——度牒之事不予究查。贰内心如释重负,刚说站起来告别,张居正把他拦下,说道:“不谷约了万士和来,你干脆多坐一会儿,一同见见。”
“是啊,芥蒂!”张居正脸上虽挂着笑容,射向张四维的目光倒是火辣辣的,“客岁十月,不谷父亲归天,皇上要不谷夺情,惹起一场风波。不谷在家守制,翰林院那帮年青词臣穿戴大红袍子拥到内阁,要吕阁老坐上正位代替不谷。这是一场闹剧,任务在那些词臣而不在吕阁老。但这件事产生以后,吕阁老见了我总感觉有些不美意义,实在,不谷向来就没有指责他。吕阁老是诚恳人,我猜他要求致仕,当由这件事而激发。”
“你说。”
说到这里,游七在门口探了一下头,张居正便停下话头问他:“你有何事?”
“不重不重,”张四维红着脸答道,“下官将度牒的事办砸了,愧对首辅的信赖。”
张居正说着,从书案上拿起那封金学曾急递来京的信函。张四维瞅了瞅信封上鲜明盖着的湖广学政衙门的关防,便趁机谨慎问道:
“吕阁老这六年来帮手首辅办事,总还是经心尽意,加上他此人生性淡泊,从不招惹是非,仅这一点就为别人所不及,实属可贵。”
“是的。”张四维声音很低。
张四维正要夸奖莲子羹,却没有想到张居正谈这么紧急的话题。他顿时一愣,揣摩着该如何答复:吕调阳比他早入阁三年,是以论资排辈坐在次辅的位子上。如果吕调阳分歧仕,那么此次辅就非他莫属了。再往下推理,一旦首辅有个三长两短,代替首辅的第一人选便是次辅。当年严嵩代替夏言,徐阶代替严嵩,高拱代替徐阶,张居正代替高拱,莫不都是从次辅的位置上扳倒首辅而代之……从内心深处讲,张四维巴不得吕调阳早一天禀开都城,如许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登前次辅之位。但如许一种表情又怎能在张居正面前透露?他咽下一口莲子羹,摆出一脸难堪的神采,言道:
“皇上要如许做,并不是不谷本人的意义,吕阁老又何必多心?”张居正蹙着眉头,言语中很有指责之意,接着又说,“吕阁老不肯值事,在外人看来,也有推辞任务之嫌。皇上要从太仓调二十万两银子到内廷供用,这是较着分歧端方的事,不但吕阁老,就是你们余下三位辅臣,也都不置一词,莫非这也是无章可循的大事?也得我亲身措置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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