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老公公抽签问灾咎 新宰辅装傻掩机心[第7页/共8页]
“十年前张居正从高拱手上接过宰辅台印,才不过两个月时候,就让人看到了万历新政的各种气象。何为万历新政?简朴言之就是一句话: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凤盘先生,你现在从张居帮手中接过宰辅之印,差未几也两个月了,你让人看到了甚么呢?现在恰与张居正在朝时环境相反,是君子道消,小人道长,这岂不令人痛心!”
“不能说是曲解,应当说是究竟。”冯保干脆一唬到底。
“如果你真是如许做,皇上对你就不会如此冷酷了。”
张四维很不受用,但他强忍着,想着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儿个好歹做个“哀兵”,先把这丧门星对于畴昔。因而双手按膝长叹一声,苦笑着说:“该请教的处所多着呢。比方说,咱每天总要替皇上拟几道票,有的票好拟,有的票就让咱颇费迟疑。平常咱见着张先生,遇有疑问处就写揭帖求见皇上。皇上也老是及时在云台召见。咱现在碰到同类事情,也给皇上写过求见帖子,但皇上老是批一句‘先拟票来’,不肯给机遇听咱奏对。皇上究竟心下如何想的,咱内心头吃不准。如许的事情,咱不就教老公公,还能就教谁呢?”
“你且归去,按本辅的交代庖理就是。”
“咱对潘晟素无成见,当年咱任礼部尚书,潘晟任礼部左侍郎,两人还相处得极好,”张四维恐怕引火烧身,此时极力推辞任务,“但是,监察御史雷士祯、礼科给事中王继光两人的弹劾本子呈到皇上那边,皇上责臣拟票,臣揣摩皇上的意义,仿佛是不大喜好潘晟,故拟了那道票。”
“恭喜老公公抽了一支好签。”
一出西便门,冯保打起轿帘,但见淡蓝色天空显得非常高远,已经收割过的庄稼地仿佛还在喧闹的梦境当中,薄薄的烟氤满盈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茶褐色的麦茬上。偶尔瞥见三两只乌鸦伸着嘴巴,在土垄间谨慎谨慎地跳动着。它们并不是在寻食,而是在干崩崩的硬泥块上磨着嘴巴。俄然,它们扑动翅膀飞起来,本来是一头松了缰绳的驴儿惊扰了它们,只见这头驴儿穿过一片果园,踩着被冷风吹落的红叶与黄叶,豪情旷达地跑向空荡荡的郊野,被它的蹄子掀起的灰尘,在霞光的晖映下蔚为金雾。而洁干净净的天空上,俄然浮起大朵大朵的白云,看上去倒像是大堆大堆的积雪,在这辽远的安适与安好中,又见一个盲眼的老乞丐一只手拿着一个豁口的破碗,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木棍探路,正行动盘跚地向城里走去。听到冯保的大轿抬了过来,这老乞丐仓猝避到路边,冯保从轿窗里看到他衣衫褴褛,神态却很宁静,顿时动了怜悯之心,叮咛同来的张大受给老乞丐恩赐一点碎银,张大受从怀中取出一只二两的小银锭放在老乞丐的碗里。待到老乞丐弄清楚是如何一回事,轿队已经走远,老乞丐干涩的眼窝里噙着两泡热泪,扬起枯枝般的双手对着轿队留下的尘雾,大声嚷道:
“都是好签,闻道长,谁让你弄这些小把戏?”
张四维脸上有些挂不住,微讽道:“老公公越说越离谱了,甚么走马换将,咱走谁的马,换谁的将啊?”
冯保说完,就倏然起家拂袖而去,留下张四维单独坐在那边,像一尊泥塑的菩萨,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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