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老公公抽签问灾咎 新宰辅装傻掩机心[第5页/共8页]
“第一道票,”张四维蹙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俄然心有所悟,明白冯保今番前来发兵问罪的启事,便答道,“是关于潘晟入阁的事吧?”
“甚么究竟?”张四维眨巴着眼睛。
一席话触到把柄,冯保内心很不是滋味儿。此时已走到丘祖殿跟前,冯保抬脚出来,望着丘处机丰神伟姿金碧光辉的泥像,叹道:
冯保的肝火终究发作,只听他斥道:“平常,老夫打个咳嗽,你就跑过来嘘寒问暖。这一回元辅张先生过世,老夫为他治丧,累垮了身子,大病一场,在家躺了一个多月,多少人都晓得上门安抚几句,唯独就见不着你的影儿。老夫晓得你当了首辅,身价儿高了!”
冯保天禀极高,不消人解释,他也能把这首签诗的不祥之兆悟出个七八分。更何况背面的解文已自阐述透辟。冯保内心头非常懊丧,但他脸上却挂着笑,掸了掸笺纸问闻天鹤:
“你方才说要就教老夫,看来你对帝王心术的揣摩,已炉火纯青了嘛。”冯保讽刺一句,复又问道,“你晓得,潘晟是太岳先生保举的吗?”
奥妙重地,一应官员闲杂人等,不准擅入,违者定罪不饶。
“冯公公,甚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晓得。”
“第二十九签。”
“恭喜老公公抽了一支好签。”
方才下轿还两腿绵软,现在在铺着林荫的砖道走了一截子路,冯保忽觉腿肚子长了劲儿,也就真的信赖本身“面色红润”了,他伸手在脸上搓了一把,答道:
“多谢你们为老夫祈福。听大受讲,你们这里前不久来了一个白胡子老道人,自称是丘祖,在昆仑山住了三百年下来的,此人哪儿去了?”
“晓得了还如此拟票,太岳先生如果地府有知,当作何感触?”
“解得好!”冯保眉梢一颤,皮笑肉不笑地说,“只是不知你解透的玄机,究竟是天意呢,还是你闻道长信口扯谈的。”
“这……雷士祯、王继光那两道本子,列举潘晟贪墨罪行,并非捕风捉影。”
“唔,这句话倒还实在。”
却说张四维循例迁登首辅之位已经两个月了,他空下的次辅一职由申时行代替,再加上新补的文渊阁大学士余有丁,三位阁臣拼集着撑起了内阁一台戏。说是拼集,是因为张四维与申时行两位当初入阁时,皇上的批谕都是“随元辅入阁办事”七个字。既然是办事,总还得看主事者的眼色行事,是以铁锅顶头当家做主的事,两人向来没有做过。现在固然椽子出头,但“一枝动,百枝摇”的威风一时还培植不起来。就说拟票一事,畴昔都是张居正一人说了算,现在倒是三人共同议决。固然有主次之分,但张四维感觉本身根底未稳,还不敢擅权自用。如此一来,一些风俗于在首辅改换之际察看动静窥测风向的官员,都无不感到奇特,各衙门里暗里便有了一些群情,有说张四维毕竟是张居正决计种植的人,对他一手创建的万历新政,必然奉为轨则不致刊削;有说他胸有城府大智若愚,目下表示,在于掩人耳目;也有人讥他斗筲下才,虽登龙有术,终非济世之雄……这些浮谤訾言,间或传到张四维的耳朵里,他只是一笑了之,每日仍定时来到内阁恭谨办事。今儿个午膳以后,他并未歇息,而是约来礼部员外郎褚墨伦到值房相见。这个褚墨伦是万历六年春给天下和尚颁布度牒的礼部度牒司主事。那一次,他不但为张四维大大挣了一把银子,还为他调用名额做了很多情面。过后三年考满,张四维投桃报李为他说话,褚墨伦竟然跳了两级,晋升为四品员外郎,主管仪制司。此次他召见褚墨伦,为的是恭妃即将分娩出世龙子的事。如果恭妃真的替万历天子生下一个儿子,这就是太子。历朝历代,太子降世都是举国欢庆的大事。循国朝故事,凡太子出世,普通都会大赦天下,晋封皇亲国戚及首要大臣,以及减免各省赋税。张四维明天找褚墨伦来,便是参议由礼部仪制司卖力的晋封之事。张四维以为,此次应当晋封的有十几小我,此中最首要的,应当是两宫太后以及王皇后的父亲王伟。两宫太后在隆庆六年朱翊钧即位时就已晋封,一为仁圣,一为慈圣,而后欣逢皇上大婚,又都加封两字,一为仁圣懿安,一为慈圣昭文。此次若太子真的出世,两宫太后必定还得加封两字。张四维虽当了四年次辅,却一向未曾引发李太后的特别存眷,此次他想通过晋封一事来奉迎李太后。另有王皇后的父亲王伟,虽贵为皇上岳父,头两年却一向是个锦衣卫批示。皇上大婚时,就提出要给王伟晋封,张居正却之前朝赏赠太滥遗患无穷为来由,不肯办理。只给王伟从锦衣卫千户升职为锦衣卫批示,后经皇上一再催促,才于万历八年给王伟晋升一个永年伯,却言明只是流职,不能世袭。为这件事,皇上一向耿耿于怀。张四维决定操纵此次封赠,将王伟的永年伯爵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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