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李太后怒颜询政务 司礼监倾轧起风云[第2页/共7页]
“她这是讨你的欢心,”李太后抿嘴儿一笑,“怕长胖了,你不喜好她,你应当劝她多吃一点儿。”
听冯保这么一说,李太后蓦地记起打噎是儿子小时候常犯的弊端,只要一吃惊吓,就一抽一抽地打嗝,半日都不得停止。厥后,还是冯保寻了个偏方,说是用猫儿产崽留下的胎衣,晒得收水后再用瓦片烤干研成粉末,一打噎就用它兑蜂蜜泡水喝,百治百灵。朱翊钧长大后,再没犯过这弊端,没想到现在一急又回到儿时。李太后活力归活力,此时又从速起家,帮儿子悄悄地捶着后背。这当儿周佑已是如飞跑来,等待在门口的冯保赶紧接过胎衣粉亲身冲泡调温给朱翊钧服下。一半是药效一半是心机感化,不一会儿,朱翊钧就止住了打噎。李太后这才长叹一口气,又坐回到绣榻上。
“这里没你的事儿,出去吧。”
“外头人哄传,张四维拜相,是因为祖上坟茔葬到吉壤上,挖了他的祖坟,就破了张四维的宅揆之命。大伴,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母后,这戚继光,儿就是信不过!”
“他说,大伴派人到山西蒲州他的故乡,鬼鬼祟祟要挖他的祖坟。”
“她跟你说的?”
“好吧,这事儿,明天办理!”
“你是否责成都察院派员勘察过?”
“母后有何旨意,儿在此恭听。”
李太后用心听着,感觉儿子毕竟长大了,已晓得驭人之方。但这点依葫芦画瓢的技能,还过于笨拙,起不到收摄民气的感化。想了想又开口问道:
“如何呢?”李太后放下筷子问。
“不,儿从未授意。”
李太后本有睡午觉的风俗,正说要走,但冯保点明显天是重阳节,她就不美意义分开,便道:
“母后,朕对大伴的话,向来都是用心来听。方才的话,儿的确有如灌醍醐之感。不过,大伴今儿个当您的面,才说张四维的不是,此前,向来没听他扬声儿。”
“母后,儿正说听完本子就去慈宁宫请您一道儿去御花圃赏菊。”
“恭妃没奶水,怨不得别人。”
朱翊钧这几句话以守为攻,倒把冯保弄得很难堪。他晓得绕过皇上去找李太后已是多有获咎,但这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做,此时只得赔谨慎说:
“吃不了那么多,就该减几道。一国之君,该给老百姓做出榜样,任何时候都不成养成华侈的风俗。冯公公,你抽暇儿到御膳房打个号召。”
“这是为何?”朱翊钧大惊。
冯保的这席话,在胸中蓄之既久,一旦出口,则如银瓶泻水。朱翊钧此前向来没有听到冯保如此长篇大论群情国事,不由得对他的畏敬又增加了几分,就在他母子二人还来不及反应时,只见周佑把头探出去看了一下,李太后问他:
“你不晓得,咱晓得!”李太后两道凶暴的目光扫过来,朱翊钧如同挨了火烫,从速低下头去。只听得李太后斥道,“张先生一死,你就失了管束,在做娘的面前都敢扯谎话!”
“皇上既然亲政,必定是想重新运营措置,把万历新政培植得比张先生活着的时候还要好。皇上想揭示雄才大略,这是功德,是天下生民的福分。但皇上亲政后的吏治办法,容老奴大胆说一句,是被人操纵了。”
“那好,钧儿,有甚么吃的?”
“这个张四维,”李太后撅着嘴,不满地说,“当初他入阁,不是张先生亲身保举的吗?”
张鲸前脚刚跨出乾清门,李太后与冯保后脚就到了,两下子刚好错开。自万历六年春上朱翊钧大婚,李太后搬出乾清宫后,她到乾清宫走动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幼年了。张居正身后这几个月,她更是只到过乾清宫一次。平常有甚么事儿,都是朱翊钧过慈宁宫向她禀告。朱翊钧此时已踱出西暖阁,在砖道上垂手驱逐圣慈。乾清宫一帮扎着黄绫抹腰的内侍,看到李太后如许的“稀客”来到,也一个个仓猝避到路边跪下接驾。朱翊钧觑了觑太后的神采,阴沉沉的煞是瘆人,再看她身后的冯保,脸上也挂着霜,内心顿时格登一下严峻起来,直到李太后劈面走到跟前,他才睖睁着挤出笑来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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