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细说经筵宫府异趣 传谕旧闻首辅欷歔[第1页/共7页]
陈应凤跪地禀告:“冯公公,小的特来知会,礼部仪制司主事童立本吊颈了。”
“张先生,咱就不信赖你十万两银子也筹不到,户部前次给皇上申请胡椒苏木折俸的题本中,不是说只需两个月,本年的夏税便可连续解京吗?”
“光那两颗大祖母绿宝石,就得八千两银子。”
王公公支吾着,拿眼觑着冯保。冯保嘿嘿一笑,调侃地说:“老朽传闻都城里头一些有钱人物,用的夜壶都是金制的,万岁爷钟鸣鼎食帝王家,用只金踏凳也只是平常事。”
张居正说着,禁不住哽咽起来。
经筵之创设,本意是给皇上讲经籍学问治国之道,生长到厥后,竟成了一种典礼,繁文缛节不必细说,极尽豪华摆设之能事。张居正感觉这是成规,想规复永乐期间的讲究实效的经筵气势,但方才冯保提了个头,他就晓得小皇上的经筵又得水行旧路了。
“啊?”张居正又是一惊。
“两万两银子。”
“张先生的忠心,老奴归去就奏明太后与皇上,”冯保说到这里,待张居正情感稍稍稳定,他又问道,“经筵的事,咱如何答复太后?”
“好,那就分头说吧。”冯保在寺人们面前,举手投足尽显严肃,他伸手指了指值殿羁系事牌子,“王公公,你先说。”
“这,主子不知。”冯保耍滑头。
“这得用多少金子?”
“主子得冯老先生之命,已着人把值殿监、尚衣监、钟鼓司三衙门的管事公公都请了来,现都在门外候着。”
“冯公公这件贴里的料子真是讲究,穿起来很有大师风采。”
“好哇,啥建议。”
“这个花不了多少钱,撑破天二千两银子。”冯保一副“些许小事何足挂齿”的神态,“你们三位,把要添置的物件儿,所需银两,都填单儿写好报上来。”
冯保想了想,说道:“这个故事讲的是唐朝的玄宗。这位皇上谅解大臣,宾礼故老,特别尊敬姚崇。每次晋见,玄宗都会亲身把姚崇送到门外。厥后,玄宗升姚崇为宰相。这姚崇为人谨慎。一天,趁玄宗访问他,他就一个郎吏的序升题目向皇上叨教。玄宗一双眼睛望着殿中楹柱,看也不看姚崇一眼。姚崇再三言之,玄宗就是不表态。这一下姚崇慌了,很狼狈地退出大殿。待他一走,侍立丹墀之下的高力士奏道,‘陛下初承鸿业,宰臣请事,该劈面言可否。而姚崇再三叨教,陛下一言不发,也不拿眼看他,臣恐姚宰相必然大惧。’玄宗听后答道,‘朕既然升任姚崇为宰相,碰上大事他应当来奏,朕与他共决之。如郎署吏秩甚卑,他姚崇就该单独定夺措置,何必来烦我呢。’高力士听罢此言,瞅空儿跑到姚崇值房,把圣意奉告了他,姚崇一颗忐忑不安之心这才安宁下来。自此大事上报,小事独决,真正地做到了替皇上分忧,成为一代名相。”
说话间值殿监、尚衣监、钟鼓司三位管事牌子已进到室内,对着坐在上首的张居正与冯保一列儿跪了。冯保让他们觅凳儿坐下,清咳了咳,说道:
“这是七彩霞本年新进的面料,咱试着做了这一件,瞎穿罢了。”
“老朽也是如许看的,”冯保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发觉的刻毒笑意,说道,“张先生,只要太后和皇上对你信赖不疑,随那帮乌鸦嘴如何聒噪,也伤不着你一根毫毛。”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西室中坐下。张居正一眼瞥见冯保面前茶几上摆放着一只盛装奏疏的红木匣子,内心想着那边头究竟放的是甚么。
这话明是体贴,暗含威胁。张居正不接这个话茬,只是说道:“仆正想写帖出来哀告晋见皇上。”
张居正只悄悄地“嗯”了一声,深思有顷,才答道:“多谢冯公公提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只是户部那头,的确困难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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