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页/共3页]

重岚听惯了别人叫他将军叫他大人，冷不丁闻声这么家常的称呼，没忍住噗嗤一声，幸亏前面有晏和挡着，除了他倒也无人闻声。

重岚设想了一下那场景，昂首惊骇地看着他：“不可，身材发肤受之父母，如何能说剃就剃呢？再说了，哪个女人家留那种头发的？”

她喃喃自语了一时，见晏和并不言语，目光一转，这才落到重岚身上，见她梳着短短的垂髫髻，身上也穿的是非常男孩气的素色袄子，微变了神采，惊声道：“你竟在内里有了庶宗子？！”

晏和似笑非笑地看她：“我们？到家？”他也往外瞧了瞧，微闭了闭眼：“再转过两个街就到了。”

现在府里他们这一房独大，宁氏固然阵容逼人，但也真怕把晏老夫人气出好歹来，落下个不孝的名声，到时候别说是爵位了，只怕连官位都保不住，她忙上前几步给晏老太太抚胸顺气，一迭声地换人端茶请大夫。

晏和漫声道了句‘操心’，倒像是主子对付主子的腔调。

宁氏自讨败兴，手里的帕子绞紧了些，晓得再留下去也没甚么话说，干脆福身下去和晏大伯筹议了。

听这位妇人的话头，她应当是那位庶宗子的夫人宁氏，她现在明着是瞧见婆母生机满脸惶恐，眼里倒是抑不住的对劲之色。

这话明着听是恭敬陈情，实在很有咄咄逼人之意，晏老夫人胸口起伏，一口气没提上来，几乎背过气去。

她两只手短，够不着脑后的碎发，见晏和出去，忙把梳子递给他：“大人，你帮帮我。”

站在一边的宁氏，他只是淡淡一眼就掠了畴昔，她这些年在府里独大惯了，禁不住内心暗怒，暗忖这轻贱秧子公然是发财了，不过面上却分毫不显，亲热笑道：“和哥儿返来了，如何不提早说一声？幸亏我命人把院子都规制好了，如果缺甚么便来找我，下人不经心，住的分歧意，也尽管来找我。”这便是奉告他，她现在才是府里主事的。

晏和点头，不睬会那老嬷嬷的热络，恩了声道：“我先去给祖父上香。”

晏和连个眼神都欠奉，一手牵侧重岚，带人直直地进了府门，绕过垂花门进了二道院子，才有位穿戴半旧酱紫被子的老嬷嬷前来驱逐，面上尽是忧色：“大哥儿返来了。”

又走了三炷香的工夫，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家半旧的五进五出的宅子前，朱红大门色彩故旧，门口的镇宅麒麟爬满了蛛网样的裂缝，只要高挂的齐国府的匾额模糊能窥见昔日的光辉。

那老太太穿戴褐色款项纹褙子，瞧着甚是气度，不过此时却满面怒容：“...老太爷才死没几天，你们就惦记上这爵位了，他生前那般宠遇他们这一房，莫非你们不怕他在地府之下寒心？！”

都在这金陵城里的，晏老夫人天然晓得他先去了何府，见他这般连个台阶都不给直接说了出来，面上不免有些不悦，又叹了声道：“何老是清流执盟主者，你能跟他交友上也是功德。”

她捂着心口，几乎流下泪来：“齐国公府百年的传承，莫非您忍心见它这么断了？”

重岚三下五除二换上本身的缎面袄子，又脱手把嘴上的口脂，两颊涂的跟猴屁股似的胭脂细细净了，等干完这些，双鲤瓷盆里的水都腻成了胭红色，她擦到额头的时候踌躇了半晌，鬼使神差地把那朵莲花留了下来。

晏和没兜搭她，又悠悠看了会儿戏，这才渐渐走了出来，对着晏老太太半欠了欠身算是行过礼：“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