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吾之砒霜[第3页/共5页]

素雪朝东屋瞟了眼，见放着暖帘便就收回视野，对春晓笑道：“你这里窗子真亮，尽是琉璃的，秋冬就显的愈发暖和了，屋里碳盆都比别的屋少烧几个。”语气不见泛酸，只要恋慕调侃的意味，让人听着就感觉与她干系是靠近的。

春晓也在打量思岚，十三四的年纪，容长脸，额上覆着留海，乌篷篷的头发梳着双丫髻，杏子眼儿樱桃口，肉圆小巧的鼻头，肤色微微发红，是个浑厚诚恳的面相。她不动声色的打量后，垂了眼皮，淡淡道：“只你一人进府吗？”

虽是这么想，到底惊骇面对男人那张阴沉的脸，因而渐渐蹲下去，将碎裂的茶碗瓷片渐渐收整在手内心。俄然一只脚踢过来，她的手被踢的一歪，瓷片又都散在地上，就听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喝：“你就没甚么要与爷说的？”

春晓假装害臊的低了头，眼底倒是一片腐败，虽说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可也不肯意被人随便拿捏，好叫外头说三道四的人晓得，我也不是个傻的。

春晓点头，命思岚拿出装了赏银的荷包，一等丫头二两，二等与三等的均一两，其他粗使每人五十个钱，另又给屋里服侍的丫头每人一支素面银簪子，粗使的则一匣子绢花拿去分了，又说了几句勉慰的话，叫世人好好做活，便让退下。

思岚服侍着春晓有条不紊的洗簌打扮，这孩子梳头技术极好，一双手舞蝶般工致，半晌便为她梳了个百合髻，忙又翻开嫁妆匣子，挑出几样钗环试在她发间，轻声问：“女人看如许好不好？”春晓见是一对赤金绞丝红宝石簪子并三支金点翠花钿，虽华贵却不显沉闷，花钿选的好，带出几分调皮，本日若无不测她要见新进服侍的几个丫头，也该慎重些，因而对劲的点点头。

龚炎则走出来也不说话，只穿中衣抬腿上了炕，与瞪着圆眼的春晓对视半晌，冰冷的眸子便是一合，平躺着睡在她中间，春晓却不敢放松，一向生硬成一团，耳边听着二更天的更鼓敲过，小几上的蜡烛也燃尽，洒满蜡泪，闲逛悠的燃烧了。

绿珠听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更加攥紧帕子，眼底氤氲出水雾。

不想蜜糕讨了老太太欢心，老太太又叫人送来一匣子珠花和一个番邦进贡的蜜瓜，春晓将珠花挑了一支给夕秋留着，余下给四个丫头分了，蜜瓜却放了起来，要等龚炎则返来吃。

不一时有丫头出去叨教她是否起家洗漱，春晓见是个脸生的又是一怔，那丫头福身一礼道：“奴婢叫思岚，是府里的家生子，昨儿进的府，今后必然经心折侍女人。”说罢拿眼梢偷溜着春晓，打量这位主子的面貌，见其殊色素净、描述端方，不敢小瞧，这才低下头去。

春晓坐了起来，直视孙婆子，神采淡淡道：“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第二天醒来，春晓先是扭头看了眼身畔，大红锦缎的被子里并不见男人，她眨了眨眼睛，蓦地想起甚么，忙翻开被子，却见两手空空，在被子里细细巡索一番也不见剪刀，不由坐直身子怔住。

这时小丫头送茶来，待她托着空茶盘要辞职，春晓道：“你先去灶上与钱婆婆说老太太屋里的素雪女人来了，让她紧着蒸一锅蜜糕，等会儿子让素雪女人带走，以后你再去看看夕秋，我屋里炕上柜子上数第三个抽屉里有极好的药膏，你拿去给你夕秋姐姐用，叫她放心养着，养好了再返来听差。”

素雪一时僵了僵嘴角，内心有些不知滋味，她也与很多人一样，觉着春晓住在离三爷比来的下院不当，这才带着酸味刺了她一句，没想到春晓看着不骄不躁的，慢声细语的就挤兑了返来，倒让她不好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