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不信书，信运气[第4页/共11页]

曾氏身后，葬于湖南望城县坪塘镇，其墓至今仍在，近年来并获得庇护修茸，辟为旅游景点。曾纪芬在其自订年谱中对此事有所言及："(同治十三年)十一月初五日，改葬文正公于善化县湘西平塘龙伏龙山之阳，奉太夫人柩合葬。忠襄公所定之兆域也。文正、忠襄暮年相约，文正先殁则忠襄为定茔兆，忠襄先殁则文正为制墓铭也。"年谱中所说的忠襄，即曾国荃身后的谥号。

"这是祥云的弟弟送给你的，他还送给了我一张。"见大哥喜好，曾国荃内心欢畅，他悔怨进府的当天没有奉上。

"我此次在荻港船埠上偶尔遇着了他，还在那边做了一天的客。"曾国荃两眼闪着亮光，将他在猛虎山一天的景象，绘声绘色地奉告了大哥。最后，他怀着一种极大的新奇感说，"大哥，你大抵没有想到吧，当年的湘军会与它的死仇家长毛结伙成股，走出一条既不推戴朝廷，又不与百姓作对的第三条路来。这世上事情的窜改真令人不成思议！"说完，他凝神望着大哥，孔殷地等候着答复。曾国藩没有答腔，只是不竭地迟缓地梳理着他的斑白长须，两眼微微闭着。就如许，兄弟俩相对沉默了整整一刻钟。前吉字营统帅，不明白前湘军统帅在长时候的沉默中究竟想些甚么。

"这么说来，恭王与太后隔阂甚深？"曾国荃说。

"旗兵、绿营固然也参与了一些战事，但他们不起首要感化，打败长毛的功绩，该当属于湘军。"曾国荃本想在前面再添上几个字--起首属于湘军中的吉字营，话到嘴边，又没有吐出。

"湘军或许不能与商汤周武之师比拟，但论功劳，我看也不在岳家军、戚家军之下，前期军纪当然不甚佳，岳、戚两家就必然如书上所说的那样好？我就不信！这一点，还是左季高看得透。一部二十四史，不知有多少左老三梦中斗水盗的诬捏！"王闿运的《湘军志》成书于光绪七年，问世不久即遭以曾国荃为首的一批湘军初级将领的进犯，启事就出在"不饰恶"上，后以毁板而告终。

"这是给人戴高帽子，虽分歧究竟，尚不至于树敌。我没有胡润芝的涵养，手札中对人对事多过火之词，倘若略不重视伤了人，即便本人不在了，他的后辈也会来找费事。就拿同治五年，我们兄弟暗里群情李少荃品德的那些话，如果刻出来，他不恨死才怪哩！"　　"有的能够删节。"

"他是谁，我想不出来。"曾国荃迷惑地望着大哥。

"重视到了的能够作删节，没有重视到的呢？世上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不刻的好。我人死了倒无所谓，受缠累的是你和老四，以及纪泽兄弟。"隔了一会，曾国藩又说："刚才说到刻书的事，我倒想起一件事来。荷叶塘还存了几份参劾李次青的副本。次青从我最早，在江西时功绩又很大，别人都高官厚赏，独他一人至今仍为长沙一教书先生，我感觉很对他不起。若今后你们刻甚么遗集之类，参次青的那些奏稿就都会刻出来，这不但益发减轻了我的罪，乃至连我的灵魂都不得安宁，以是你们绝对不能去刻集刊印。""提及李次青，我记得四哥有次说过，他想退掉那门子婚事。""不可！"曾国藩打断九弟的话，不悦地说，"定下十多年的婚事，哪有忏悔的事理。澄侯的满女多大了？"　　"本年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