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东南半壁无主,涤丈岂有意乎[第2页/共4页]
待胡林翼略微停歇下来,曾国藩要亲兵抬胡林翼下船进城将息。胡林翼摇手说:"我身为鄂抚,当此国丧期间,哪故意机在安庆养病!船上安稳,不会出事,让我早点回武昌去吧!"曾国藩情知留不住,便号令大夫跟船到武昌,一起好好顾问,又要船尽量划得慢些稳些,这才依依不舍地和胡林翼告别。
"雪琴,这又为甚么?厚庵和你一起办海军,早已当了提督,连邓翼升都已升了副将,你至今只是个三品臬司,我内心为你过意不去。""涤丈,玉麟不是热中禄利之徒,这点想必涤丈也知。""正因为你不慕禄利,我才荐你;倘如果热中追求之徒,我就不得荐你了。""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涤丈。涤丈知遇之恩,此生当代粉身碎骨难以酬谢。"彭玉麟冲动而诚心肠说,"我虽诸生出身,实在并无经纬之才,近十年来在江湖波澜中出没,更把学业荒废,把脾气弄坏,把脾气弄庸懒了。我只能短衣草鞋在船上驰驱,耐不了大堂高座、簿书应酬的生涯。先前接管广东按察使,是看在只挂个名,现在要为皖抚,则不能挂名了。另有,"说到这里,彭玉麟稍稍踌躇了一下,"这个世道太令我绝望了,你老有依托一二人作表率,移风易俗、陶铸世人的弘愿,我没有这个设法。""你迩来有甚么不镇静的事吗?"曾国藩听出彭玉麟话中有话。
"甚么朽迈头,涤丈是当今第一号伟丈夫。哪个女子能被涤丈看中,真是她的福分。你老说说前提看。""前提嘛!"曾国藩镇静起来,血涌涌的,很有点"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味道,"模样儿只要周正就行了,千万不要太标致的,脾气则必然要和顺平和,最好还得识几个字,能帮我盘点盘点文牍。""好,我去细细访求。你老说有要事跟我谈,何事?""雪琴。"曾国藩望着彭玉麟,密意地说,"自咸丰三年你告别老母,服从我创办海军以来,和厚庵一起,把海军办得有声有色,功劳卓著,不是我劈面嘉奖你,我朝二百年来,还没有如许的海军,也没有你和厚庵如许的海军统领。""涤丈言重了,海军即算是有成绩,也是你老之功,玉麟不过是你老帐下一名供差遣的校尉罢了。""你是大才,不能老为鄙人所屈。自翁同书撤职以来,皖省巡抚之位空缺已久,现省会已下,宜早定仆人,我拟向朝廷保举你为皖抚,想你不会推让。""玉麟深谢涤丈的正视,但皖抚一职,则千万不能接管。"彭玉麟的态度似无可筹议的余地,使曾国藩深为奇特。
咸丰十一年四月,曾氏所患的牛皮癣又一次大发作。四月二十一日,他在给九弟的信上说:"日内遍身生疮,王浓灌、捞疮子、坐板疮三者俱备。"蒲月二旬日给四弟的信上说:"余遍身生疮,奇痒非常,与道光二十六七年生癣情状类似,极觉得苦。公事多废搁不办,即应奏之事亦多稽延。"这今后一向到十月份,曾氏在家书和日记中都不竭地诉说癣疾所带给他的痛苦。十月十四日,在给四弟的信中提到买妾搔痒的事:"余身材安然,惟疮久不愈,癣疾如常,夜间彻晓不寐,手不断爬。人多劝买一妾代为爬搔。季弟代买一婢,现置船上居住,余意尚不决。约莫此是积年痼疾,非药饵所能愈,亦非爬搔所能愈也。"信中提到的季弟(即国葆)代买一婢的事,曾氏在咸丰十一年十月初旬日的日记中有记录:"前季弟代余买一婢,在坐船之旁,因往一看视,体貌颇重厚,特近痴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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