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把这个清妖头押到长沙去砍了[第1页/共5页]

"我去拿来！"康福说着就要转头，曾国藩一把拉住他，说："去不得，你看前面！"康福和荆七扭过甚去，只见前面扑灭烧把，正腾跃着向他们奔来。荆七急了："长毛追来了，如何办？"　　"我们先找个处所躲躲。"

本来，跟着罗纲领出去的一群承平军中，有一个湘乡籍兵士粟庆保。十多年前，粟庆保在湘乡城里见过曾国藩一面。曾国藩当时是新科翰林，从北京回到湘乡，县令和城里一批有头面的名流每天轮番宴请。小小的湘乡县城，谁不知出了个曾国藩！粟庆保当时正在一个名流家做长工，那一天，他亲眼瞥见曾国藩坐在仆人家的筵席上。固然十多年畴昔了，曾国藩脸上有了皱纹，嘴上留着长长的髯毛，身材发福了，但粟庆保仍然能认出。粟庆保将这个发明奉告罗纲领。为了核实清楚，制止曲解，罗纲领叫韦永富将王荆七随身带的承担拿来。

"看清楚了吗？北边追不到，我们转头来要你的脑袋！""看清楚了，快点去吧！去迟了，追不到，就怪不得我了。"火把人群都向北边喧华着去了。康福走到茅草边，问荆七："承担放在哪间屋里？"　　"就在长毛议事的前屋。"

罗纲领见曾国藩不开口，心想，再审下去亦无用，不过是骂骂他出口气罢了。便对韦永富说："先带下去关起来，明天将这个清妖头押到长沙去砍了，也好借此鼓励火线将士。"

重新回到本来屋子里，曾国藩想起明天将要不明不白地被砍头，内心烦恼不已：万不该到饭铺去用饭，万不该写春联，倘若不是碰到这伙千刀万剐的长毛，再过三四天就要到家了。

曾国藩翻开承担，见朝廷文书还在，一块石头落地了，内心对康福非常感激。康福说："大爷，我们走吧！"

"这些天诛地灭的贼长毛！"曾国藩气愤地将布告推向一边，又骂了一句。

"别的都不要紧，只是有一份朝廷文书，不能落在长毛手里。"曾国藩说。

"住嘴！你看看这是甚么处所，岂容你在这里猖獗，口口声声自称'本部堂'。再称一声'本部堂'，本将军先割下你的舌头。"第一声"本部堂"已使罗纲领愤恚，这一声"本部堂"，更使罗纲领怒不成遏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荆七俄然发明从窗口上跳下一个黑影。他严峻地推了一把曾国藩。那黑影直朝他们走来，悄悄地说：　　"大爷，我是康福。"

曾国藩读到这里，愤恚已极，拍桌骂道："胡说八道！"再看上面，檄文还长得很，足有千余字之多，他不想看下去，只用眼扫了一下末端部分，见是如许几句：予兴义兵，上为上帝报瞒天之仇，下为中国解下首之苦，务期清除胡氛，共享承平之乐。顺天有厚赏，逆天有显戮，书记天下，咸使闻知。

"往北去了。"

康福指着前面一个黑堆说："那边有一堆茅草，委曲大爷到那边暂避避，我去打发他们。"曾国藩二人仓猝钻到茅草堆里躲下，康福大摇大摆地转头走去。

韦永富将曾国藩押到另一间屋里。这里灯火透明，罗纲领杀气腾腾地坐在上面，见曾国藩进屋，便虎地站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俄然吼道："你本来是个大清妖头，几乎被你骗了！你不在北京做咸丰的狗官，为何跑到这里来了？"在逃解的路上，曾国藩想：千万不能向反贼祈告饶命，大不了一死罢了。如许一下决计，反倒安静下来，他缓缓地答复："本部堂奉旨典试江西，为国选才，只因途中闻老母归天之讯，改道回籍奔丧。"罗纲领拍着桌子喝道："你的老娘死了，你晓得哀思。你知不晓得，天下多少人的父母妻儿，死在你们这班赃官贪吏之手？！""本部堂为官十余年，未曾害死过别人的父母妻儿。"曾国藩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