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凡物偏能动世情（一）[第1页/共3页]

有了这一份酒桌上培养起来的友情，两边的干系也就密切了起来。在苏缄向赵顼要到了一批军火以后，韩冈便送了他一个顺水情面，承诺将邕州的票据放在军火监出货的最前面——天子点了头，枢密院也已批复，军火监这边只要将票据上的军火出产出来，就不消再送去库中担搁时候，只需将几份公文缴上去走流程，就能直接顺着汴河将这批军火派送出去。

暮春的轻风更加的薰人，少了三月初的花香，却更添了几分暖意。

“多谢学士！”韩冈低头谢过。

韩冈也带了一份饯施礼来，但都已让人奉上了苏缄的官船，现在则是两袖空空。

在苏颂家的后辈送过他们的叔祖以后。苏缄带上京来见世面的孙儿孙女，便一个个上前来拜别苏颂和韩冈。

“不过我过两天就要去应天府上任了。如果不能成事，也只能让玉昆你再另想体例了。”

“不敢当啊！只是为国，何敢劳皇城谢。”韩冈还了一礼以后，不由得一叹，“不过此中神臂弓也只要五百架，几场大战下来，差未几就要报废光了。”

“七娘多谢舍人。”小丫头装着大人的模样，冲韩冈福了一福，等抬开端，却又不美意义的躲到了苏缄的身后去了。

不过戋戋一个南边小国，若当真勇于侵犯大宋疆界，却也是自寻死路。现在不是太宗的时候，因为北方战乱未休，以是放了交趾一马。现在交趾若敢将脱手的借口送来，天子必定是要笑纳的，韩冈也百分百的支撑：“交趾本是汉唐旧郡，现在却成为外藩。若交趾当真勇于凌犯中国，那就是大宋规复前朝旧疆的时候了！”

三月的东风中，汴水畔拱手相别，当然不会有‘寒蝉凄惨’；也不会是‘满天风雨下西楼’。但以苏缄、苏颂的豁达，别离时也免不了要感慨动情，说一句‘此情不成道，此别何时遇？’——两人皆已老迈，时曰未几，再见晤或许已是遥遥无期。

韩冈被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惊到了，转头看着苏缄，见他脸上也是带着讶异。摇了点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如此灵巧聪明的小女孩的确少见，非论是不是有人教的，能流利的说出来，已经很可贵了。

韩冈这算是顺水情面，惠而不费。也就是因为已经归属三衙的军火，要转给处所州县在轨制上需费更多的手续，而神臂弓如许的神兵利器老是紧缺的原因，他才有得情面做。但已足以让苏缄感激三分，也给足了苏颂面子。

苏家的这个女孩儿的确很不错，韩冈看着也喜好。要不是自家的儿子才三岁，说不定就要跟苏缄定下婚事了。

“能得学士互助，韩冈已是喜出望外，哪敢再得寸进尺？”韩冈笑道：“何况得了学士指导，此一事定然能顺利见功。”

不过神臂弓有个好处，就是筋角之物用得少。‘以檿为身，檀为弰，铁为登子枪头，铜为马面牙发，麻绳扎丝为弦。’弩身是山桑木，弩臂是檀木，遇水也不会对弩弓毁伤太短长。哪像浅显的弓弩，到了潮湿的南边，此顶用着牛筋牛角的部分，很快就会因为吸水而落空弹姓。

汴河之上，有人来，有人去。与亲朋相见时，捧首痛哭；与家人分离时，挥泪而别。官船停靠的船埠上，这一幕幕活剧每天都能看到。已是不敷为奇。

已是三月末，夏天的脚步越来越近。

韩冈也是来送人的。苏缄要走了，他在京中待了有半个月，两次入觐面圣，可见天子对南边局势的正视。而在苏颂的牵线下，在宫中仓促一会以后，韩冈也与苏缄又见了两次，一起坐下来喝酒谈天，联络一下豪情。

身在宦海，人送己、己送人都是常事，目送着苏缄的座船远去，韩冈心中的感慨很快也收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即上马回京，而是和苏颂一起在河边渐渐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