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碧莲[第1页/共3页]

小舟纷繁泊岸，采莲少女们嬉笑玩闹。产婆家的小女儿云娘最是大胆，主动上前问他名姓。他慵懒坐起，缓缓摘了面上荷叶，少女们惊叫声一片。翩翩少年郎，嘴角噙着笑意，一双眸子灿若星斗，风采卓然。

那一夜，大雨滂湃。她催阿爹早早解缆去请先生，半夜全村犬吠，她在家等得心慌意乱，恐怕阿爹与先生有事，夜不成寐。二人半夜方归。阿爹一脸喜气地拍着她的肩膀：“婚事，成了！”先生白着脸满身湿透，不言不语，失魂落魄。

偷觑一眼自发立于死魂身侧待审的两位仙君，秦广王抬袖擦了擦额间盗汗。本日，委实有些热，大略是暑日太盛。

八个衙役开道，县官老爷坐轿，京都仵作随行，当场开棺验尸。验出骨头断裂九处，骨伤旧患三十八处，致命伤为脑后一把生锈的铁剪。证据确实，当场科罪。疯子一家皆被下了大狱，正犯疯子娘秋后问斩，从犯疯子与家人放逐边陲。偌大一家子，只留下住在山神庙的小妖孽。

田间劳作，后院争斗。刻薄刻薄，争斗半生。她将本身全部武装，无懈可击，生糊口成了另一副模样。娇养的珍珠变作浑浊的鱼目，玫瑰花儿酿成仙人掌。

勉强拖到二十岁，她成为村里独一的老女人。

蓦地回顾，她已变作另一副模样。她变成众相邻口中不近情面、不认六亲的“傲气”妇人。

某日，云娘点醒她，先生心中许是有人了。那小我，不是她。她面前一黑，几乎跌交，幸得云娘扶住。她的高傲，本应是“君既偶然我便休”。情缘半点不由人，她却一再为了他，丧失了高傲。

时人讲究“民不举，官不究”。时隔一年，也不知是谁告发了疯子一家，说他们滥用私刑殛毙嫡妻。全族长幼皆被传唤听审，她也被鞠问何时见到死者最后一面。

谁知第二日，先生便跑了。无影无踪，无处可寻。

他留于潘家村已有一年，婉拒了明里暗里示好的统统女子。她半是欣喜，半是忧愁。为本身机遇未失而喜，为他的要求之高而忧。

“往生石。”秦广王整整衣冠，寂然道。阴司大殿的掌事，总不能失了威仪。

那人荷叶覆面，双手为枕，躺在柳树下，一袭青衫冷傲了她今后的光阴。

女婴出世时不会抽泣，不懂吸允，似痴似傻。养到一岁时，她才发觉女儿果然是个傻的。

接踵生下二女，顺利扶养长大。她再无子嗣。年事渐长，女儿们亦嫁做别人妇。

她也想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可最最让她寒心之人，便是夫君与继子，最最寒心之事，便是她的孩儿。

恍恍忽惚，她撑着油纸伞出了门。去疯子家，看阿谁女人。

疯子的家人前一刻接到族长长女订婚的喜信，后一刻便见到她来，忙不迭隧道声“恭喜”。她一言不发进了门，扫视两眼，直奔柴房。村里奖惩自家人，多数都是丢在柴房。

以后，产婆的女儿云娘投湖他杀。云娘自小熟谙水性，却在初遇先生的处所留下一双绣鞋，以及一首采莲曲，本身沉入莲塘。那日同去的采莲女远远听闻她委宛的歌声，恰是先生常日经常吟诵的几首采莲诗之一。

落花成心不须折，流水无情改道行。一回回成心地靠近，一次次有礼地推拒，她的高傲在他跟前磨得半分不剩。

婆婆与秀才夫君对峙丢掉傻后代婴，免得华侈家中粮食。“为母则刚”，此话不假。她撒泼不允，狠狠闹了一场，言语中乃至搬出族长阿爹，才得以留下孩儿。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展转反侧。现在她求仁得仁，亦复何怨？！可自始至终，她要的，皆为他的心甘甘心，并非威胁勒迫。事已至此，毕竟落了下乘。